五条完全没觉得自己冒犯了一个女孩子,他抽了把椅子坐在歌姬病床前。
庵歌姬在回京都后去了常去的一家居酒屋,点了不易醉的清酒和一碟盐水毛豆。
最初受伤时,家入告诉她会留下这道疤痕,我尽力了。她满含歉意。
五条悟一个人走出酒吧,夜风吹乱头发。
居酒屋昏暗的灯光下,那条横亘在脸上的疤痕也清晰可见,狰狞无比。
凌晨两点,刚躺上床的伊地知的电话响了七声被他接起。他不情愿起身,先是摸索到眼镜戴上,接着点亮放置在床头柜待机状态的笔记本,操作了几下回复了电话那头的人,期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挂断的冲动。
五条悟语气轻快:谢谢你啦伊地知!我会给你带京都特产甜品作为答谢的!
笨蛋竟是我自己,一个用了十一年时间才从二级术师升至准一级的天赋平平的笨蛋。什么时候轮到她去担忧天才中的天才了?
没、没有。抱歉打扰了!对方风一样消失了,动作迅速得宛如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京都校接到紧急通知后,歌姬当时想的是高层全是笨蛋吗居然真的让他一个人去了也不做其他预案,再怎么强,背后也应该有人保护啊?
得和五条说超过三句话的硝子难得话多起来,甚至当起了知心大妈。
不过还好,活下来了啊。轻飘飘的语气。
庵歌姬反过来安慰硝子:能活下来就很好了。
是啊,硝子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他只是随口一提歌姬,想着能在那种氛围下一如既往捉弄她,轻松一下。若是她不在,也没什么可惜的。
五条说:是闹别扭吧。
五条大笑:冥小姐真是生财有道!
她像是真的有些醉了,自说自话:奇怪,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冥冥见家入都没办法,曲线迂回建议:不如你学我,弄个头发遮脸的造型。
话题单方面被他结束,他低着头奋战一碗香草巴旦木巧克力外带洒了薄薄一层花生碎的冰淇淋,一勺一勺吃着。
小姐,你一个人吗?不要喝闷酒嘛,聊对方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在庵歌姬转过脸后戛然而止。
女孩子的脸有多重要,她当然清楚。平心而论,她原本长相不差,算得上是温柔端庄的美人,一身红白巫女服衬得她气质温婉,束发的蝴蝶结增添了几分少女的灵动活泼。
反正那个笨蛋没事,我先回去了。
歌姬现在想的是:就算被关进去也很快出来了,她担心他干嘛?
你对五条的抵触以前似乎没这么大。
庵歌姬并不是第一次被搭讪,大概也不是最后一次因这道伤痕而吓退人。她不在意,不意味着别人不会介意。
冥冥在一旁抛硬币玩,用猜正反面决定下一杯该她喝还是硝子,她状似没有在听这场谈话,实则偷偷耳朵伸得老长:不错,可以把答案以合适的价格卖给歌姬。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她被医院里那么多人用先是诧异后是可怜的目光巡视了那么多次,却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生气。
来人看她沉静美丽的右侧脸与端坐时姣好的身姿,凑近时还闻到属于成熟女性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更加心猿意马。
真是杞人忧天。
冥冥适时伸手:给我十万,告诉你为什么。
她吐槽:和你说话真累。至少也要有被讨厌的自觉啊。
凌晨一点半,聚会在鬼哭狼嚎中结束。冥冥和家入转场去唱K,整晚上都战战兢兢的伊地知负责把喝醉的学生送到附近的酒店。
庵歌姬皱眉:有什么事吗?
他在坐新干线去京都和操纵术式赶去中犹豫了一秒钟。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真正的问题:他不知道歌姬家在哪里。她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那套简单的巫女服,可是教学时应该不住家里。
她一边喝酒一边漫无边际想这想那,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够没用的着急忙慌赶过去也没派上用场一会儿又后悔没趁机嘲弄他也会被关进去,不是号称最强吗?也会马失前蹄,真够好笑的。她难得出神,作为咒术师的敏锐察觉能力也消失了,没注意到桌旁出现了个大活人。
五条悟拥有她情绪波动的起爆器。
硬币稳稳停在桌面,既不是正面又不是反面。冥冥心想完了这谜底一文不值,说不准她还会被歌姬打一顿,虽然歌姬也打不过她就是了。
硝子追问:为什么会闹别扭?总有个原因。
她临走前硝子很惊讶,说这么急赶过来又赶回去没必要吧。
她想了想那个场景,一口回绝了。开什么玩笑,那不成行走的贞子了?
她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回应:嗯啊。
而最后一个来医院看望她双手空空的五条悟在看见那道疤痕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歌姬破相了啊。
硝子看他罕见不回嘴,挑挑眉:歌姬回京都了,今晚的新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