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
没关系。
还不算太迟。
他会把一切都千倍万倍地补偿回来。
他们之间还不算太迟。
江祁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可怜巴巴得像是饮鸩止渴。
他低下头, 耳朵更加靠近病床,谨慎又贪婪地想从她口中再听一遍自己的名字。
云及月脑袋又偏了回来, 嘴里念着的语句变成了初三毕业典礼时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稿子。里面夹杂了其他突兀的语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海里的记忆产生混乱所导致的。
然后, 她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
云及月的眼神显出几分懵懂, 就这么看着他, 静静地发呆。
江祁景的手指攥紧了线圈本,经历惯了大风大浪的心脏在这一刻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在想云及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口。
或者干脆不开口,只是用行动表明她的疏离……
她会埋怨他吗?会松口答应他重新的追求吗?
那些未知的恐惧在江祁景的心上撕开密密麻麻的伤口。
然而云及月看了很久都没有出声,仪器上显示的体温仍旧是39.3°C。
“我……”她的声音很干很哑, “算逃课吗?”
江祁景怔了下。
谁能想到她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他随即又想到了李梁文刚才的话。
云及月现在还在恢复记忆中。她并没有康复,只是大脑应激后被迫醒了过来。
所以她现在的记忆,可能会在短时间停留在……上学的时候?
那个他们还很要好的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像是被无数团混乱相缠的毛线给绑住了,想要用力扯断,却在挣扎中越缠越紧,勒得心腔阵痛。
没关系。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
云及月以后和他也会很要好地过一辈子。
江祁景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吵到了她:“不算。”
云及月这才放松了下来。借着仪器的光,她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的脸,渐渐浮上一层疑惑:“江……祁景?”
她偏了偏头:“你、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连眉眼间的疑惑都显得青涩而稚嫩。
这神情把江祁景一下子拉回到了十年前。
那些岁月像是漩涡,将他整个人都溺了进去。
云及月又问了一遍:“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江祁景想应声,却突然被酸涩哽得说不出话来。
他发颤的声线把每一个字都抖碎了:
“……是你的人。”
是一个性格坏得一塌糊涂,不识好歹,有眼无珠,可悲的,可怜的,凄惨的,并且,最喜欢你的人。
以后永远都是。
只要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只要她还愿意要他。
云及月:“那这是哪儿?”
她问完之后,靠近病床床沿的那只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慢慢地搭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她的指尖滚烫。热意顺势传遍了江祁景全身,最后在他心上灼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她问:“你怎么长大了,脸色还憔悴了这么多?”
江祁景震了一下。
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在滴着血。
无声,静谧,痛到极致。
云及月的脑子很乱,问出的问题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也长大了吗?我会比你大吗?”
“我二十八岁。”江祁景收回思绪,低声解释,“你还是比我小。”
云及月:“你好老哦。”
“但是……”她沙哑的笑声掩饰不住独属于少女的灵动,“你看上去比我想象得更像成功人士诶。”
男人低下头,眼圈渐渐红了。
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闲聊为什么能让他濒临窒息。
其实云及月经常用这样轻松的语调和他说话。
她从来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
而他怎么能够这么蠢地忽视掉这一切。
连一句道歉都来得这么迟。
云及月不说话了,向他这边挪了挪,一不小心扯到了手背上的输ye管。她疼得“嘶”了一声。
江祁景立刻弯下腰,慌忙地查看她手背上有没有伤口。
索性云及月没什么力气,动作很轻。
他的举动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进。云及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哭什么?”
“云及月,”他声音里带着乞求似的意味,“你会喜欢我吗?”
云及月呆愣地望着他,整个人像是静止般一动不动,被枕头半遮住的耳朵尖却微微红了,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害羞。
她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