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买了一点……吃的东西。”江祁景的声音僵到了极点。
云及月回过神来,双手合十道:“谢谢,放床头柜上吧。”
江祁景将餐盒放了过去。
他心里做好了被骂甚至被扇一巴掌的准备,也想好了到时候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满意。
如今得到的只是一句轻描淡写得不值一提的感谢,却显出了更凄凉的恐慌。
江祁景的余光紧紧盯着云及月。
云及月打开了餐盒,小口小口地喝了粥。
她喝了他给的粥。
干裂的心里又被一滴滴水浇灌得shi润,期待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也许她在心里还是会给他留一点位置的。
一点就好。
他不会太贪心,只要一点就好。
云及月放下勺子,道:“何翘,我想和他说两句话。”
江祁景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丝毫不在意秦何翘的离去。
他眼里只有云及月。
全部都是她一个人。
云及月又喝了口粥,道:“江祁景,我告诉你我失忆之后,你喊了一声那个好久都没有人喊过的小名。原来你都记得啊。”
她的语气不是责怪,只是淡淡的不解。
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江祁景心上。
他斟酌了无数个道歉和解释,出口的却是另外的话题:“……我看到了你之前的那个记分本。”
云及月拿勺子的手顿了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喝着,声音含糊:“那个本子早就不用了。左河香颂还有三四百封写给你的情书,要看吗?我搬家的时候给你送过去。”
她的话让江祁景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把心意袒露给他吗。
是要给他一次机会吗。
是吧。
一定是这样。
否则,按照她那个娇纵的大小姐脾气,遇到厌恶的人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她一定还是对他心软了。
江祁景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总算找回了声音:“……对不起。”
“嗯。”云及月继续喝粥,“这是你欠我的,我就不说没关系了。”
江祁景抬起眼皮,满是恐慌和期盼地看着她:“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找机会——”
“不用了。”
云及月打了个哈欠,放下碗,苍白的脸依旧清澈动人,说出的却是最残忍的话:“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深的联系。”
江祁景的肩膀抖了下,半晌后才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这是我欠你的。”
云及月:“你不欠我,是我自己非要犯傻。没必要。”
漫长的期待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她确实原谅他了。
可是……是这种近似于陌生人一样的原谅。
他无法接受。
他真的无法接受。
一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病房里的对话。
江祁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急不可耐地道:“可是你刚刚答应过我会永远喜欢我。”
“你亲口说的,”他绝望而期待地巴望着她,像是在看手里即将燃尽的最后一只火柴,“监控室有录音,我可以去找给你,是你亲口说的……”
不要这样抛下他。
他会改的。
他什么都会改的,什么都愿意做的。
不要这样对他。
云及月偏过头,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无所谓:“那你去起诉我诈骗吧。”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安静过。
几分钟前支撑着江祁景苟延残踹的希望,全部消失殆尽。
他怔了好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云及月亲口宣判了他的死刑。
用他曾经最常用的、无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口吻。
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求个作收
第43章
在云及月醒之前, 他无数遍地用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理由安慰过自己。
——云及月曾经那么爱他。
——云及月答应过会永远喜欢他。
——云及月喝了他买来的粥。
用最可笑最自欺欺人的方式在那些细节里挑挑拣拣, 勉强拼凑成一个巨大的期许。
就像是在冰雪将融的时候,拢过薄薄的雪片堆一个脆弱的雪人, 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但等初春来临时, 一切终将都化为乌有。
最后连一点残渣都不肯留给他。
强烈的落差感几乎要逼疯江祁景,将他整个人都剥皮碎骨地凌迟了一遍。
云及月偏过头, 看着面前肩弧微颤的男人。
即便脑海里已经有了江祁景挽留他的那些记忆,可亲眼看见他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云及月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