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缓解。
他翻开后面的页数。
云及月给他加分加得很大方,减分总是减得很吝啬——
结婚那天没有回家,-1。
收走了我的戒指,-1。
给我带了礼物,+30。
……
发烧没有陪我,-2。
请了医生来照顾我,+20。
……
减的最多的是绯闻,十分,是唯一一个减了两位数的项目。
而每次减完,她都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加回来。
有一次吵架把他减到了负分。
云及月在下面写了句检讨“我也有错”,硬生生把他的分数加回了正数。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分数还是被细细碎碎的-1和-2减到了负9。
写到后面,她几乎已经不写理由了,只有凌乱的分数飘在纸上,连多余的笔墨都没有,像那些已经数不出来的伤害和痛苦,沉沉地压在江祁景的心头。
直到最后一次记录。
她认认真真标好了日期。
是他去新西兰把她接回来的那一天。
云及月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他说想我回家,+109,总分100。
一句回家,就抵消了之前受过的一切委屈。
江祁景攥着线圈本的手都在发抖,追悔莫及的痛苦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后面再也没有记录了,翻到的只有陈旧泛黄的空白纸张。
不知道她在心里给了他多少次机会,如今又把他减到了多少分。
他把她回到学校后的假装不认识记挂在心上,记恨了很多年,把怨恨和试探都发泄在结婚时名正言顺的理由上。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
云及月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记恨,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爱着他。
她还给他写了很多很多封情书。
也许是从十年前告白开始,写到了今年。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也许被他的冷漠吓到了。
她像是隐藏着自己最宝贝的礼物一样,将所有的小心思都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相比之下,他在离婚后做出的那些事情,受到的那些打击,不过是微不足道,比不上云及月曾经的一千分之一。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心腔用力地震动了一下,下一秒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滴在手上。
是眼泪。
他想等云及月醒来后把她接回家,好好地疼她,好好地照顾她,不再让她爱他爱得这么辛苦。
他想郑重地亲口对她说一次“对不起”,是他错了,这十年来全部都是他的错,他会反省自己的莽撞和无知,冷淡和漠视。
可是都晚了。
他早已经彻头彻尾地辜负了一颗为他燃烧了整整十年的心。
他们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江祁景将线圈本合上,攥在手里,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静谧的走廊让时间更加难熬。
他看着秦何翘,看了很久,像是自言自语地问:“云及月会原谅我吗?”
心腔震得更厉害,浑身上下都有种被撕扯开的疼痛。
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了句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的话:“她会的。”
云及月会的。
他会好好表现,会证明自己的诚意,会弥补自己的错误,会用尽一切办法换取她的原谅。
她会给他一个机会的。
她那么心软……
一定会的。
她恢复记忆之后,一定会的。
她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只需要给他一点点的原谅,让他把曾经欠她的加倍偿还回去就好。
她一定会答应他的。
江祁景像是魔怔了一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最后竟然说服了自己。
没有任何逻辑地说服了自己——
云及月曾经那么爱他,爱了这么久,总会放不下他的。
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理由脆弱得一触即溃。
秦何翘对他那个“云及月会原谅我吗”的问题冷嘲热讽了好几句。
江祁景一点都没有听。
他已经心甘情愿地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好的美梦中。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两个小时。
一脸疲惫的李梁文从监护室里走出来,道:“秦小姐,刚刚接收到了病人的声音。”
秦何翘从椅子上站起来:“她醒了??”
“没有,现在应激性地清醒和昏迷都只是恢复过程中的一部分。仪器检测到她现在还在发烧。”
“那她说了什么……”
“她一直在念某年三月十一号的语文作业,按照内容看,是她高一时候发生的事情。”李梁文道,“合理推测病人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