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含春知府周昌意坐在堂上,睥睨着堂下跪着的主动送上门的贺平安,“人在哪儿?”
贺平安被五花大绑着,但他挺胸抬头毫不畏惧,“大人说笑,小民并不知道大人所说的‘人’是谁。”
周昌意朝着一旁站着的官差使了个眼色,将手略抬,指了指贺平安。
那收到指令的官差立刻执起手中棍棒,快步走到贺平安身后,抡高落下对着他后背就是一棍猛击。
贺平安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只是瞧着周昌意笑,“不知大人有何证据,证明我把您要的人藏了起来。”
“嗯?”周昌意又对着官差使眼色,“把人给我带上来!”
很快,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就被拖了进来,被丢在地上。
男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动,他的身上散发着恶臭,那是腐rou的味道。
“把他抬起来。”周昌意道。
“是!”官差得令,抓着男人胳膊,将他提了起来,让他的脸面向贺平安。
“认得他吗?”周昌意问。
男人呼哧呼哧喘着气,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认、认得......”
“他是谁?”
“贺、贺二公、二公子......”
贺平安这才偏头看他,他有些艰难地辨认着那张血迹斑斑的脸,觉得此人他曾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把你跟本官讲过的话再讲一次给他听!”
男人有些疲惫,他的身体无力地向前倒去,官差又用力把他逮起来,抓着他的头发。
“见......我见过二公子......”
“在那夜......二、二公子扛着一个人从、从林子里走出来,回、回了城里......”
听完这话,贺平安才想起来,这人正是那几夜在郊外驿站守夜的小二,他竟是被抓起来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你听到了吗?”周昌意质问着,“贺、平、安,贺家二公子,本官再问你,他说的那人现在何处!”
贺平安收回看着男人的目光,转而毫无避意地直视着周昌意,“回大人,那不过是小民从歹人手中救下的普通人,不知大人为何要捉他?”
啪——
贺平安话音刚落,偏室便突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
周昌意先是一愣,而后很快恢复神色,“满口胡言!你分明是半路将那逃跑的朝廷重犯拐了去,哪里有歹人之说?还居然还质问本官为何捉他?我是官,你是民,本官要抓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缘由!”
“你说是不说!”
“说与不说答案都是一样的,”贺平安仍旧一脸云淡风轻,“他早已不在城中,大人再问,也不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哼哼,”周昌意要挟道,“你当真是不说?”
“大人,不是不说,是小民实在不知。”
“来人!把贺家那几个人带上来!”周昌意大喝道,“本官就要看看你今日嘴究竟有多硬!”
不一会儿,浑身哆嗦的潘氏、身形不稳的贺招年还有一脸怒气的贺声清就被带了上来,直接被人摁到地上,一同跪在堂下。
贺平安听着潘氏哆哆嗦嗦的哭声,他倏忽间有些晃神,那高昂的头颅竟是低下了些。
贺招年不问缘由地指着贺平安骂道,“孽障!孽障啊!当真是生了个孽障!”
“呜呜呜呜老爷,老爷你别骂安儿,他也许也、也并不知情呀呜呜呜,”潘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压着膝盖往前蹭着,给周昌意磕着头,“大老爷,大老爷,您是百姓父母官啊,我那不懂事的儿子若是真犯了错您大可以罚,但若是他并不知情,也还请大老爷将我们放了罢!”
“你倒是说话啊!”贺招年教训着,“平日你什么都有理,怎么这会儿嘴巴闭得严实了?把你平日里的混账气焰亮出来啊!”
贺招年越说越气,“知府大人说你窝藏了逃犯,你究竟干没干!”
潘氏哭声不减,仍旧没完地磕着头,“放了我们罢,放了我们罢,青天大老爷啊!”
“贺平安!”贺招年狠狠地喊着他的名字,“你究竟藏是没藏!”
贺平安被捆在身后的手早已攥起了青筋,他紧咬着牙,从齿缝间有些艰难地挤出二字——“没有。”
“把这疯妇拖下去。”周昌意下令。
“不要啊啊大人,大人!”潘氏哭喊着。
“贺平安!”贺招年又喊着一动不动的贺平安,“那是你娘!”
潘氏蹬着双腿,她哭叫着大人,声音刺着贺平安的耳朵,胸中压抑的话几乎就要奔涌而出。
“住手!”贺声清喊了出来。
他直接站起来用力踹着贺平安,他脚力大,直接把人踹出两米远。
“慢。”周昌意喊停了拽扯着潘氏的官差。
“你在学堂里学的就是这些东西吗!”贺声清两步走上去踩到贺平安头侧,他半跪下去,弯着腰压着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