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南部丹都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正缓缓南行,他们速度并不快,秩序井然,即将走完狭长的官道。
队伍中共有两顶轿子,都是普通样式,一顶在偏后面的位置,里面时不时传出女子嬉笑的声音;另一顶则在队伍正中间,轿帘随着马车的前行晃动着,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一位衣着素净的年轻公子。
轿子侧面跟着一人一马,马上坐着的人魁梧高大,满面英气,留着络腮胡,他走着走着勒着缰绳靠近些,掀开侧面的轿帘。
“过了前面那棵树,就要进山了,走过峡谷就到丹都了。”
“嗯,”轿内之人闭目养神,他的声音清冽,却又不失力量,“今日已经走了四五个时辰了,要不要停下歇一歇?”
“可这……”李长志有些为难,“皇、咳、公子,此时已是下午,若是歇息的话,恐怕天黑时过不了峡谷,夜里峡谷内并不安全,万一伤着公子就不妙了。”
“若是不歇息一直赶路,”沈元秋睁开眼,微侧着头看向李长志,“夜里定能到丹都吗?”
“不错,”李长志颇为有信心,“微臣早已计算好时辰,若是不歇息的话,酉时便可过峡谷。”
“那便依李将军的。”沈元秋说完便又合上了眼,“这官道上着实冷清了些,走这般久,却未曾看到除我们之外的行路人。”
“许是丹都地处偏僻,经济也不发达,商人都不会来此做生意,所以少有外地人来此罢。”
“路上吃茶时,听闻南方出了个大善人,将军可曾记得?”
“记得,”李长志放下轿帘,看着前路,“说是个传奇人物,四处施舍米粮银钱,救了不少穷人,在灾荒年时更是解囊相助,日日施粥。此人人从未露过面,好名声却传了个遍。”
“嗯,”沈元秋道,“若是有机会,倒是想见见此人。”
“可是要提公子寻一寻此人?”
“倒也不必,”沈元秋轻摇着头,“随缘罢,他若是不想被人瞧见,费哪般功夫仍是见不到的。”
“公子说得是。”
这条官道不仅窄小,乱石也多,越往后走越颠簸,沈元秋坐在轿子里身体很不稳,晃动幅度越来越大,他干脆抓住了轿子一侧的窗框,定着身体。
“李将军,”沈元秋唤了李长志一声。
“臣在。”
“是否要进峡谷了?”
“回公子,正是,许是因为这官道离山不远,地上到处都是乱石,”李长志宽慰似的,“公子可忍得?若是实在颠得慌、公子可以出来骑马。”
“不必了,”沈元秋有些想吐,但他若是要出去骑马就又要耽误些时间,倒是没必要。
“那公子便咬牙忍忍罢——”
话音刚落,沈元秋轿前的马突然站定不愿向前,他有些不安地原地打转,甚至有了要转回去的动作。
李长志顿时警惕起来,他忙向随行的便衣护卫喝道,“前方恐有危险,大家保持警惕,切莫松懈!”
“是!”众护卫一同回应。
李长志拍着马背,喊着它前行,但是马儿仍旧不断退后。
“这畜生胆子忒小了!”李长志恨铁不成钢地拔剑拍了拍马屁股,“平日吃草吃得欢,干活儿的时候到想着偷懒了?”
没等李长志再拍两下,一颗小石子不知从哪儿飞弹了过来,直接打向马蹄。
马儿一阵长嘶,他扬起前蹄乱蹬着,引得队伍里的马都开始不安起来。
“有埋伏。”李长志挨近沈元秋的轿子,大喝一声,“大家注意了!有埋伏!”
越来越多的小石子从远处弹射过来,击打着马身、轿身还有在外的人。
沈元秋轿子的马被打中的次数最多,它焦急地原地踏了几步后,便突然拉着轿子冲了出去,冲到队伍最前沿,没命似的往峡谷中跑去。
“公子!”李长志高举着手中的剑,紧追而上,“都给我保护好公子!”
“是!”
“是!”
沈元秋意识到有人在攻击他的队伍,他拿起放在轿中的剑,掀起轿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但是马儿跑得疯,他除了石头、山和树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不勒住马的话迟早要被甩出去撞在石壁上。
于是沈元秋艰难地扶着轿子内侧,一步步向外迈着步子,他一把抓住轿门边,拽着自己贴上去,而后他两步冲出去,找准位置抓住了马儿的缰绳往后猛拽,“吁——”
受惊的马儿全然不理会主人的命令,它开始甩自己的身体,沈元秋松了些力,又很快将缰绳后拽,又一次尝试把马儿停下。
然而马儿更为愤怒了,它向两侧甩着,没两下就把轿子甩开了,没了后面拖着的重物,马儿更加发疯地往前跑,直接把沈元秋拖到地上,没命地往前拉。
“公子!”李长志驾着马在后面喊道。
沈元秋及时松开了缰绳,被甩在了半路,起身时,马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听得到那不断奔赴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