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嚣的人当即变色噤声。
裴蓁蓁点出几个在其中煽风点火的角色,命人将他们揪了出来。
“既然不愿在这并州安分待着,就滚出去。”她的声音如上好的琴筝,朱唇中吐出的话却让人如坠深渊。
被拉出来的人不服,还想说什么,却被裴蓁蓁的护卫堵了嘴,拎麻袋一样拖了下去。
杀鸡儆猴。
裴蓁蓁扫了这些人一眼,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
“我会让你们活下去,但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裴蓁蓁警告道,“不劳者,不得食。”
她的话很短,却有十足的力量,深深刻进了这些人心中。
当他们知道,那几个被赶出城外的人真的再也进不来城时,所有人都安分了许多。
王洵很晚才回到静园,这些时日来,他脸上的笑少了很多。实在是有太多过于沉重的事一齐发生。
裴蓁蓁为他解下最外的披风:“洛阳那边如何?”
王洵缓缓摇了摇头。
派去的
大漠之中, 一群正值壮年的汉子骑在马上,牛皮的酒囊在彼此手中传递,他们饮一口酒, 放声高歌, 粗犷高亢的旋律传得很远。
大漠的风沙被甩在马蹄之后,男人们笑着,显出十分的落拓不羁。
烈酒入喉,便有一片火从喉头烧到心口, 桓陵混在其中,一身游侠儿装束,与身旁同伴毫无不同。
任谁也看不出, 这个满面风霜,不修边幅的青年,竟然是当年洛阳城中交游广阔,最是风流洒脱的桓家桓家十三郎。
一行人最终停在了大漠边的一家酒肆中,汉子们翻身下马,浩浩荡荡地往其中去。
酒肆中早已有了不少客人, 他们的到来也只让人瞧了两眼, 便移开了视线。
“小二, 上酒!”这一群汉子的头领隔空扔去一贯钱, 豪迈道。
“得嘞, 这就来!”瘦猴儿一样的少年接了钱, 利索地应下。
脏污得看不出原色的帕子在油腻腻的桌上擦了两把,少年挂着讨喜的笑,迎着汉子们坐下。
这些混惯了江湖的汉子当然不会介意干净与否,唯一叫人惊异的是,桓陵也很自然地坐在其中, 面无异色。
酒肆中甚是嘈杂,来这处的人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倒是什么消息都能听上一耳。
不过这些人说得最多的,还是南地受灾,钦差贪污,逼得灾民起义,却被朝廷派兵强行镇压一事。
头领听得火起,狠狠一拍桌子:“这些狗官,何曾理会过我们寻常百姓的死活!”
桓陵默不作声地听着。
又听一旁有人道,当今那位陛下是个傻子,据说先帝属意的继承人并不是这个儿子,而是素有贤名的某位诸侯世子,当今的帝位,得位不正。
如今天灾频发,恐怕就是上天发怒警示,要拨乱反正。
至于如何拨乱反正,当然就是将那个傻子赶下帝位,换一位贤明的李氏族人做皇帝。
先帝的侄子众多,其中不少都在民间素有贤名。
桓陵脸上仍是笑着,心中却在想,不知是其中哪位传出的消息。
李崇德痴愚,徐后主政,终究是不能叫这些人服气啊。
话题到了这里渐渐危险起来,大部分人都明智地闭上嘴,冷场瞬间,酒肆中又开始说起了别的话题。
“今年年景不好,南地的难民北逃,沿途竟没有哪个州郡肯开城门接济。”那人叹道,“唯有那并州刺史王七郎,竟有能力安置下上万难民,并州也未因此生乱,不愧是琅琊王氏的郎君!”
“据说并州出了一位虞夫人,家财万贯,正因为有她出粮,那么多灾民才不至于饿死。好在老天爷还肯怜惜我等,这天上终于落了雨,熬到明年春天,一切就能好起来。”
头领听了这话,感叹道:“这样看来,那王家七郎实在是治世能臣,并州那般荒僻之地,他也能经营好,还救下那么多灾民,若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郎君。”
当然,这话也就是说说。如他们这等游侠儿,与王洵的身份乃是天壤之别,如何能见到他?
桓陵便笑:“那王七郎,当年同我可是一道喝酒的交情,你若真想见他,我为你引见一二也无妨。”
不只是一道喝酒,王七和桓十三,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不过这里却没有人信桓陵的话,汉子们齐齐向他发出嘘声。
若是他识得王七郎,何必还做什么游侠儿。
“别不信,我当年,还帮他追求过歆慕的女郎呢!”
听说那裴家小女郎也去了并州,那位虞夫人
“如王七郎那般人物,家世才能样样出色,天下女子谁不想嫁这般夫婿,何须他追求谁!”汉子们越发不信桓陵的话了。
这天下,偏就是有能克那王七的人,叫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桓陵暗道。
明明说的真话,却无人信,桓陵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