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感覺只是一瞬間,易喜看到他與萊拉的眼神只是一瞬間,但是宋子祺都捕捉到了。他就是這麼細緻而敏感的人,但是萊拉不曾懂過,許予惜也不懂,其實他並不知道易喜懂不懂。
回到廚房,宋子祺保持著他的專業,而易喜也是,兩人看起來和無異常。週二也許客人不多,但是是忙碌的備料日,易喜一沒出餐,就專心得處理起食材,rou類要醃要分裝,她盡量不去想枝枝節節,專注得做著自己的事。偶爾她會抬頭看看宋子祺,他站在菜口專注得看著每一道菜,每一個流程,偶爾爐台單太多阿強師傅忙不過來,他會動手幫忙炒個幾道。這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不同,但易喜現在覺得他離自己好近,就在心弦上,而不是那麼遠那麼陌生。
有幾次,看著看著,她就會發傻。他還是那個讓她崇拜的他,能這樣直接而貪婪得看著,就算沒有做愛,易喜也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生活中的枝節,人的枝節,萊拉怎麼樣,好像都變成廚房的背景音而已,就像吵死人的抽風系統,無法忽視但久了也習慣,是一個廚房必然的聲音,但不管如何,宋子祺永遠是她眼中最耀眼的一顆星。
心境和幾天前已經不同,但是回到廚房後,易喜覺得自己應該更努力,才能讓宋子祺放在心上,放在手裡。
吃完午飯後,易喜不敢休息,羅仲錫出事後,她已經麻煩同事太多。她應該用大家空班休息的時候,幫忙多準備一些做小菜的料。
她拿了豆乾,大約十公斤,要把他們都切成漂亮的細絲,這樣阿強師傅晚點就能直接炒,把它變成明日的小菜。
廚房很安靜,她一個人安靜得把豆乾橫向剖成三片,再切絲。切東西她覺得心很寧靜,其實份量很多,她卻不覺得這工作永無止盡。
宋子祺拿了一袋白蘿蔔站到他身邊,削了皮以後,切段,用像削鉛筆的手法削著白蘿蔔,蘿蔔又透又薄,薄得可以透光卻又像紙捲一樣沒削斷。這手法叫桂切,日本料理削蘿波絲的手法。他拿刀的手很穩,看似氣定神閒,蘿蔔的厚薄非常均勻。易喜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工作看著他的手。
「料理就是修行。心煩的時候可以冷靜。冷靜之餘,技術也Jing進。我經常在做菜的時候,覺得是真正得面對自己。」他說。
「我讓你心煩嗎?」易喜忍不住問了。問完了以後,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妥。
「不是。你只是讓我必須面對自己。」宋子祺說。
易喜朝他微微一笑,總覺得他是想解釋早上他和萊拉的事。她低頭切自己的豆乾,但這次好幾次都片得厚薄不一,在他眼前,掩飾不了心浮氣燥。可是易喜明白,明白自己該在的位置。
「小喜!」宋子祺這名字叫得很輕,似乎只有他們可以聽到。「人的心不可能說斷就斷,不可能說不愛就絕情,因為一段感情有很多時間和回憶組成,他不單單只是愛情。」
「我明白。只是把一個人放進心裡,感受就會變得細微。我也很懊惱:我當時的神情這麼不自然,讓你掛心了。」易喜說。
「不要說得那麼客套。」那麼客套好想距離遙遠似的。他說。
「也不是客套。只是等仲錫回來,我們的互動看在你眼裡也難受吧!既然是這樣的關係,我們都該習慣然後接受。」她說。
她的話深深印在宋子祺心裡,本來宋子祺想要來解釋什麼,可是沒想到她想得這麼成熟。心裡的好感又勝一層。
兩人安靜得切著東西,沒有說話,偶爾相視一笑,但是他們都覺得有一種平淡的幸福。抱持著這種幸福感,易喜覺得自己做得特別好。
宋子祺動作快很多,很快得都切好了,但他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累嗎?」他邊問邊收,辦公室還有行政事務要處理。
「有一點.....」她腰很酸,不是不能忍受,但就是有點撒嬌的感覺,想要他安慰兩句。
「那就是體力太差,肌耐力不好,休息太多天。廚房很吃體力,體力不好就去重訓。」宋子祺說,說得一臉正經。易喜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還不是他弄的,但話在嘴邊又吞了回去。
從來沒人說兩人間的遊戲規則在哪,但是愈小心愈長久,尤其在廚房裡。
宋子祺也低頭看著她,還有那麼一點理職氣壯的意味。「豆乾既然都切了,就順便把芹菜弄一弄,弄完再休息。」
易喜轉頭,芹菜好大一把躺在檯上,根部還都是土。豆乾已經夠多了,還連芹菜一起的話,能偷到半小時休息都算動作快。
「知道了,師傅。」易喜說。
在廚房裡他就是這麼嚴苛。
阿強師傅走進來拿自己的杯子喝水,看了一眼正在埋頭苦切的易喜,只說了句:「不錯啊!上道!」
雖然累,但易喜明白他的用心。廚藝的道路上,只有扎扎實實得自己練。易喜也知道自己只有不饒不懈才能追上他的腳步。
羅仲錫一星期之後終於出加護病房,但出了加護病房,雖然生命跡象穩定了,照顧的辛苦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