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喜和齊曉敏先約了咖啡店,她不過幾天沒見到齊曉敏,再次見到她時,嚇了一跳。齊曉敏整個人瘦了一圈,氣色很差,眼睛很腫,隱形眼鏡都戴不上,戴了黑框眼鏡。那黑框眼鏡還幫忙遮了些黑眼圈,不然看起來更憔悴。
「吃了嗎?」易喜問。
「吃不下。我想先跟你道歉。那天我看到屬名XI就誤會了。」齊曉敏一見面就先道歉,急於解釋的表情像是怕易喜記仇,想要趕快得到原諒。
「我說過沒事就是真的沒事了。先吃點甜的,我去點飲料。」易喜把眼前的餅乾推給她,盯著她,看她吃了一口,才去櫃檯點杯熱飲給她。
大概是看易喜真沒放心上,齊曉敏鬆了口氣,才緩緩得吃起東西。但是吞嚥很慢,難掩失魂落魄。易喜只好出言安慰:「其實很多人都談了好幾次戀愛才遇到對的人,我之前也是遇到莫名其妙的渣男……」她想要講一些自己失敗的經驗安慰她,但齊曉敏直接打斷易喜,幽幽得說:「我懷孕了。今天約了醫生要拿掉。」
易喜傻得一時說不出話,空氣中靜默了三分鐘。易喜一腦子想說些什麼,打破這可怕的靜默,卻詞窮,心理一勁得慌張。齊曉敏自己接話了:「陳建群也知道,他跟我道了歉,但各種方面我都不想要原諒。」
「那他人呢?」拿了錢,總該陪女孩子去吧!
「我不想要他陪,不需要。」齊曉敏說。當時電話裡聽到哭腔,總以為她會為陳建群的是哭哭啼啼。但至此,齊曉敏講出來是如此的冷靜。易喜突然覺得很心疼,這一刻之前,不知道已經哭掉多少眼淚,才能如此心死。
「易喜,我知道我們的交情也沒熟到哪裡去。求你假裝當一回我的閨密,陪我。我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一星期,我不可能回家,也不可能去陳建群那,能住你家嗎?」齊曉敏說。
易喜毫不猶豫得就點頭。「我們是朋友,真的朋友,怎麼會是假裝。」
還好齊曉敏月份不大,在七周內。人也已經成年,就是做好決定,在醫院內吞下一顆Ru486。易喜陪在她身邊,整個過程好像沒有很艱難,她比任何時刻都還要平靜。可是易喜知道這傷口比什麼都還大,她的心早就破了一個洞,就算癒合,也有個疤。去面對醫生是需要勇氣的,所以齊曉敏才找了易喜一起去。
在會診之前,易喜可以感覺到齊曉敏壓抑的焦慮,但她給人的感覺不是害怕,反而有一種堅決。齊曉敏吞下那顆藥以後,心理雖然難過,但是所有的懸念和害怕都放下了。不只是陳建群的背叛讓她難受。發現自己懷孕時,那種心理上的害怕和擔憂,不知所措又怕家人知道的種種心情都在吞下藥的時候,結束了。
突然間,齊曉敏覺得自己好餓,好久沒有好好吃飯。「我們去吃最貴的吃到飽火鍋好不好?」她問易喜。
「當然好,你要多吃。我請你。」
「不用,陳建群拿了一些錢給我。就當他請客。」齊曉敏說。她坦然得提到陳建群。易喜揣測著該怎麼說話才恰當。
醫生說藥吃下去,是不會馬上出血的。兩人放心得好好吃一頓,火鍋蒸騰之時,易喜終於忍不住問:「那你們之後……?」
「我們分手了,他有慰留有道歉,但也無法說出不再和許師傅怎樣的承諾。再無瓜葛。我不要他的道歉,也不要他負責。」
「對不起,我覺得我不該問,但是不問清楚,也怪怪的。」易喜有點尷尬,畢竟工作上兩個人都會遇見。
「不會,謝謝你問。你就是當我是朋友,才會問。」齊曉敏說。邊吃邊聊,聊得不著邊際,她裝得好像平靜,但易喜知道她是很纖細的人,所有的平靜必然是裝的。
最後,飯局到了尾巴,齊曉敏終於說了些內心的話:「我從小就是一個特別愛依賴特別沒主見的人。」
「是嗎?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你,覺得你應該是看起來軟軟萌萌,可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易喜回想著第一次看到齊曉敏的感覺。
「不是,我真的很依賴,交了男朋友也很依賴。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也是一個聽話的女朋友。其實陳建群知道我懷孕以後,說的第一句話是:『那就生啊!』可是我不要,他不可靠,我也還有好多夢想要去做。我不應該再唯唯諾諾。」她幽幽的說:「一切都不是時候,我願意承受所有的罪孽,也不願意拿我的人生去賭。沒有人會因此幸福的。」
「你沒有罪孽。」易喜看著她:「你只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中,選了一個為自己負責任的方式。」
從一早到現在,一直看起來努力堅強平靜的齊曉敏,在易喜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流淚了。「只有你說我沒有罪孽。」她摀著臉,好好得哭了一場。鄰桌的路人都忍不住回頭,但易喜沒有覺得丟臉,只覺得發洩出來很好。哭夠了,她才抬起頭,說:「我們能再去吃一個巧克力冰淇淋嗎?」
「我們去哈根達斯怒點十球。」易喜說。齊曉敏說好,臉上終於笑了。
易喜的「你沒有罪孽」這句話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