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她,臉色黃白斑駁,還沾了幾滴他的污血,看上去跟鬼沒兩樣。
同樣的動作,她反覆數次。好不容易包札好傷口,才取下他口中的帕子,以清水洗淨自己的ㄧ臉髒污。
清麗的容顏瞬間被拂開,連同那雙以膠水糊過而下垂的眼睛也頓時撥雲見日。
她有一雙如星子般明燦的眸子,清靈有神;桃花瓣弧線優美的小臉上,原是賽雪的肌膚。此時芙頰正因方才的緊張透出不自在的暈紅,美得令人屏息。
李承炎睜開雙眸,終於見到了她的廬山真顏。
他視線灼灼地凝望著她,忘了拘禮,胸口湧動著一股不曾有過的奇異熱chao。
她很美。
他始料未及。
「公子,這箭上有毒,目前雖暫無性命之虞,但需盡快讓大夫瞧瞧。」周采蓉被盯得些許不自在地垂下眼簾。
「由這裡往西北數里,有位姓葉的大夫。姑娘可否幫忙?」
「......好吧,送佛送上西天。」反正自己的時間也不是太緊迫,「不過,你得還我這個人情。我正好也有事需要人幫忙。禮尚往來,怎樣?」
李承炎默然地望著她。無庸置疑,她想做的事絕對與他有關。否則,不會千里迢迢來到京城。
「只要你答應幫我這個忙,我們就算兩清。」
兩清嗎?在她冒著危險以身誘敵之後、在她不辭辛勞將他帶到這裡、在她不顧名聲趴在他胸前吸去毒血之後。他想,他與她的關係已經不同以往,恐怕永遠也牽扯不清了。
他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不論任何狀況,他都會盡最大的能力將她護在一個最安全的位置。
「好。」他這條命是她救的,他會傾力達成她的願望。
「你不准反悔喔。記住了,我叫周采蓉。」一想到自己的計謀,周采蓉不禁紅了臉。
李承炎點了點頭,撇開眼看向窗外。
周采蓉帶著李承炎縱馬,一路奔向城郊葉大夫的住處。
李承炎憑著意志力撐了許久,終於在見到終點時卸下警戒,疲憊地暈了過去。
迎向他們的是同樣易了容的尚允,還有一位老人家,葉大夫。
尚允身上的衣服及打扮,與李承炎受傷前的扮相並無二致,周采蓉看著奇怪,卻未多言。
而尚允似乎早料到李承炎會出現,只是在看到周采蓉時微微ㄧ愣,覺得眼前這如花似玉的姑娘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時說不上來。
幾個人合力將李承炎抬進屋後,葉大夫為他仔細把脈,並檢查傷口。
「幸好緊急處置得宜,毒未攻心。但元氣大傷,恐需休養一段時日。」葉大夫取出一包針灸,開始為患者施針。
聽完葉大夫的診斷,尚允才稍稍放心,轉而對周采蓉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多謝姑娘搭救,敢問姑娘芳名,日後得以報答。」
「蜀郡太守之女周采蓉。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不過,您這位朋友答應替我辦一件事,到時候可別賴帳就好。」
周采蓉這名字陡然入耳,尚允怔住了。
是有這麼巧嗎?還是姻緣天註定?相爺和她竟屢次牽扯在一起,想掙脫都掙脫不掉。
這位周姑娘與第一次遇見時,判若兩人。不過那慧黠的眼神、那動作、那身形倒是不差,難怪他覺得眼熟。
「您這位朋友尊姓大名?為什麼會被追殺?還有啊,您跟他受傷前的穿著打扮為何一模一樣?追殺這位公子的那群人,到底是誰?」周采蓉一肚子的疑問,終於在此時忍不住如同倒豆子般,嘩嘩嘩地倒出口。
顯然她還不知情。尚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謹慎地應付道:「此事,還得等公子醒來,自己解釋比較妥當。」
「喔,那我總可以知道您的尊名吧?」
「在下......在下......」結巴了半天,決定換個方式回答:「周姑娘不妨叫我小允子,我是公子的近衛。」
「喔。」這人講話吞吞吐吐的,似有難言之隱,她也不好再追問。
葉大夫將患者身上的針灸一一收入布包,對兩人道:「公子今晚會持續發燒,我開一帖解毒藥,你們煎了讓他儘快喝下,之後每隔兩個時辰服用一次,明日就會轉醒。」
「藥我來煎吧。」周采蓉看了尚允一眼。廚房的活兒,畢竟女人比男人在行,橫豎她也沒啥事,就應下了。
煎藥之際,大夥兒隨意吃了東西裹腹。待周采蓉從廚房裡端了一碗藥出來時,眾人皆已睡下。
習武之人通常警敏,但尚允在鬆懈下來後,手中雖還握著劍,卻也累得倚在一旁睡著了。這不免讓她好奇,他這一整天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去了?難不成跟他主子一樣,也被追殺?
看他睡得這麼熟,周采蓉不忍吵醒他,直接走到李承炎床邊。
「公子,該喝湯藥了。」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她逕自坐到床緣,伸手觸摸他的額頭。依然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