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圖陸陸續續送至宮中,至今已屆百日。
依照慣例,皇上須將秀女人選呈予太后,再行定奪。
太后思來想去,終於還是召見謝璇璣至慈懿宮。
「姑母決定遂了妳的願,把妳許配給李承炎。妳要知道,這件事不只關係著妳個人幸福,甚至是整個謝氏家族的榮辱。做得好,他會是妳的夫婿,為妳撐起一片天;搞砸了,他便是我們整個家族的仇敵,聽明白了嗎?」
「謝姑姑恩典,姪女定當竭盡心力,不讓您失望。」
「此次,我把妳送進丞相府,皇上ㄧ定會安插他的人與妳抗衡。與其這樣,不如我先幫他選個與我方勢力毫無瓜葛的人。屆時,皇上也無話可說了。」
「姑母的意思是......」
太后從眾多秀女圖中抽出一幅,丟給謝璇璣:「九公主雖已薨逝,名義上仍是正主。這女子是蜀郡周太守的嫡女,將來與妳平起平坐,都是側妃。但妳會先她幾日出嫁,長幼上仍壓過她一頭。妳與正主幾乎無異,她自然得敬妳幾分。周太守與李承炎到底是不是同路人,透過她,很快就會知道。如果李承炎對我有二心,這女子便會成為他的軟肋。」
謝璇璣聽聞日後尚須與人共事一夫,一時間無法適應,眉頭深鎖。
她緩緩展開圖紙,在看到女子的容貌後,頓時笑顏逐開。
人人皆知李承炎花名在外,身旁雖美女如雲,至今無人能擄獲他的心。
如果周家與李承炎無任何關係,那麼這上不了檯面的女人,根本引不起他的興趣,何需擔心爭寵問題?
「這下妳該放心了吧?」
「姑姑算無遺策,璇璣自歎不如。」
皇上指婚的消息傳入蜀郡,周家上下氣得直跳腳。
「爹,我不嫁!」周采蓉任性地撒潑著脾氣。
「爹,難道真沒法子了嗎?」大兒子周錦陽也替妹妹乾著急。
「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打算娶妻了,沒想到一娶就是一對,也夠絕了。」老二周錦軒極盡諷刺。
「皇上只是個魁儡,這是太后的旨意,不知她意欲何為?若非君命難違,爹又何嘗願意?」面對三個孩子的抗議,周鳴毫無對策。
「蓉兒別擔心,出嫁前,哥一定幫妳想到解套的法子。」周錦陽一副慷慨捐軀在所不惜的決心。
「對,大哥要做什麼,算我一份。我們絕不能跟這種狗官結親。」周錦軒附和道。
「你們別亂來。」行事向來中規中矩的周鳴臉色鐵青,擔心的眼神一一掃過幾個孩子,深怕他們衝動之下,捅了婁子。
婚期距今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們能想出什麼辦法?周采蓉心亂如麻,深深吐出一口穢氣道:「太鬱悶了,我出去透透氣。」
周采蓉男扮女裝,漫無目的地走過幾條大街,不由自主地又來到悅香樓。
自她懂事以來,女性友人區指可數。而幽蘭跟自己年紀相仿,人不但美,心思又細膩,她自然對幽蘭更加親近。除了哥哥以外,她是最能夠談心的人。
幽蘭的閨房裡。
「我明明在畫上動了手腳,相爺是眼睛有問題嗎,怎麼會選上我?」周采蓉氣得腮幫子鼓鼓的。
「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畫上動手腳。」她的膽大妄為,令幽蘭不敢置信。
「偷個畫,補上幾筆再放回原處,這種雕蟲小技有什麼難的?哎,這是重點嗎?」
「據我所知,丞相原不欲婚配,是太后的旨意。」幽蘭在凳子上坐下,推給她一碟桂花涼糕,讓她解氣。
甜滋滋的涼糕,入口即化,周采蓉嚐了一口,頓覺香氣四溢,煩惱消了大半。
「太后與丞相蛇鼠一窩,她將姪女推給那個jian臣,順理成章。但我爹向來清廉自持,與太后一干人毫無瓜葛,為何拖我們周家下水?」
幽蘭搖了搖頭。太后的心思,她也不能理解。
周采蓉沈yin半晌,突然靈光乍現,抓住幽蘭的手道:「我得逃,不如姊姊妳幫我?」
幽蘭抽回手,心口掠過一絲刺痛道:「別孩子氣了。就算妳能逃,妳父親、妳哥哥們怎麼辦?這是,皇上御賜的金婚,違者是要殺頭的。」
她急於擺脫李承炎,卻不知幽蘭有多羨慕她的幸運。
光是想著李承炎摟著自己時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都能令她震撼半天,更何況是能與他朝朝暮暮相濡以沫,那可是京城多少女子的美夢啊。
幽蘭對李承炎戀慕之情,始終只能寄託在他所贈的小物上。望著李承炎一次次離去的背影,相思不曾間斷。即使貴為李承炎的救命恩人,她依然無法擺脫藝伎的身份,讓他回眸一顧。
想到逃跑這條路行不通,周采蓉失望地雙手托腮,在桌前發起呆來。
「幽蘭姊姊,妳說這李承炎明明就是個狗官,為何會有那麼多名門閨秀想嫁他?上回妳見過丞相,他......是不是長得非常好看?」她神思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