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侧卧的青年因为肩膀上的伤处不得不改换姿势,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也哼哼唧唧的,秀气的眉头皱着,显然疼得厉害。
悄无声息出现在床头的男人面冷似铁,动作却分外的轻柔,小心的把床上的人翻过身,让他在睡梦里无意识被压迫到的肩膀解放出来。
段川凌掀开被子,凉意让被窝里的青年缩了缩身子,唇瓣撒娇般的嘟了嘟,看到这孩子每次生病了都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男人的目光缓和了几分。
可当视线触及到红肿蔓延出领口的侧肩,段川凌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解开睡衣之前,一管镇定剂能帮助小孩睡得安稳些,且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入侵。
也不知道段竟遥是怎么弄的,不到一天的功夫,伤势不减反增,看在段川凌的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疼不已,手指触碰上去时指尖无意识发抖。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积攒得快要满溢出来的戾气,拿起了药膏为他重新上药,他就知道段竟遥照顾不好自己,如果只靠他自己,这伤一定会越养越严重。
肿胀的部位比巴掌还大,周围的肌肤淤血变得紫黑,肩头和手臂还有几处刮擦,和完好的白玉无暇的肌肤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刺激得男人的瞳孔都缩了缩。
药香味不难闻,挥发出淡淡的清香,当男人的手指温柔的在红肿的最严重的肩头抹上药膏,手下的身体颤抖了几分,溢出几声呼疼的抽气声。
段川凌动作一顿,继而接着揉开淤血,刺目的伤痕绝不该出现在这孩子的身上,动作逐渐加重,等听到抽泣似的呻yin时才僵住了动作。
垂头一看,娇气的小儿子眼角挂了颗泪珠,一碰就掉进了枕巾里,眼尾委屈的泛着红晕,隐约残留着水泽,衬得更为脆弱了几分。
Jing美的昂贵水晶居然在他不注意的地方裂开了伤痕,无疑让段川凌无法接受,他的愤怒不言而喻。
复杂的情绪让段川凌的大脑鲜少变得混乱了,一方面他想细心呵护,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想让小孩尝到更多的苦头,不长教训的小东西,一点都不能让他省心。
不忍再多看,段川凌快速的上好药,用手重新感受了一下骨头和肌rou,怕里面还藏着更深的伤。
段川凌最初是想把人带走的,段竟遥不喜欢去医院,那他刚好可以将人带回去治疗。
然而想来这孩子一定死活不愿意,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又怎么能轻易就回去呢?段川凌终是不敢去赌,原来他也是会害怕的。
段竟遥这点磕伤放到自己身上,段川凌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别说只是皮rou伤了,就是被捅一刀他都能继续谈笑风生,指挥若定。
可所有的事情一放到段竟遥的身上就变得完全不一样,这朵娇花似的小孩哪里能承受更多的风雨呢?他合该就要待在自己为他准备好的金丝笼里,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一点伤都不受才对。
偏偏不愿意,非要跑出来……段川凌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看向睡熟的孩子尚显稚嫩的脸蛋,目光带了几分狠意。
手指死死的捏成了拳头,骨节被捏的噼啪作响,竭力克制着冲动,最后段川凌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多余的事情都没做。
——
威尔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眼皮狂跳,要大祸临头的不安。
不祥的预感到了晚上得到证实,他喝了点酒,摇摇晃晃的走在街头,酒Jing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应该要向段竟遥道个歉。
他还记得是自己不小心绊倒了段竟遥,好像让他撞到了桌子上,应该受伤了吧,那天他离开时的表情很难看,隐忍着的。
威尔自来是有强迫症的,这种强迫要完美的感觉不单是生活上,还体现在各种不如意里。要是段竟遥答应了他,兴许他还不至于这样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得不到就偏想得到,因此无法放下,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感需求已然化成了血管里的虱子,啃咬得他不得安宁,非要去做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路灯坏了,月清星淡。
昏暗的灯光下拉长了另一条Yin影,寂然无声的接近威尔的的影子,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
危机预警响起的瞬间,脑袋被黑布套包得结结实实,从身后伸出来的大手Jing准无比的捂住了他的嘴,堵住了未出口的呼喊。
紧接着膝盖后弯一阵剧痛,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那股力道不亚于小汽车从他的腿上碾了过去,疼得他当即闷闷的惨叫了一声,跪倒在地。
四野一片寂然,威尔只能听到近在迟尺的呼吸声,略显粗重——因为克制的愤怒。
威尔被踢翻在地,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太阳xue,触感告诉他这是枪,致命的威胁让他的酒全醒了,张口要求救或者求饶,但是捂着他嘴的大手压迫的他几要窒息,半点声音都发出不来。
“你真该死!”
饱含冰冷杀意的声音很陌生,威尔以为对方找错了报复的对象,他从没招惹过如此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