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更想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明明一开始还不愿深思自己亲戚的加害,此刻却要像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自虐地听妄言吗?”荀予羽语气带上几分嘲弄,但很快回归平静,“嘛算了,你想听,那我说便是。”
“反正我也就是个外人,台面都登不上的杂鱼。虽然是被成家通知了找你但也没有站队的义务,所以就算我突然一改心意想看看缺了你这一角后成家的子代局势有什么变化,也没问题吧?”
“当然不是要投向对你下手的那支人,嗯,硬要说,兴趣来潮,搅浑水?”
“而且也不是瞄准了你,毕竟真撞过去我反而比你更危险。理解成是我犯病拉个人坐特观席好了。”
“反正你本来也知道,我实在是有点……对吧?”
荀予羽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气音发出疯子一词。
旧车的外表面被钢弹类不明物擦过刺啦出刺耳的尖鸣,荀予羽辨不清那是什么只能转动方向盘不规律地变换车道。成莫乌在后座猛地四倒八倾,本还想继续装一装严肃的脸瞬间垮掉。
“啊痛…你真的是,”他一边揉着后脑勺叹气,噘嘴道,“虽然我就是这么猜的,但怎么你一说反而更不可信起来了呢…算了,反正也能摆脱这些人,看天命吧,我就这么坐着就行了?”
“刚经过最近的公路监控你也被录进去了,车祸后警局肯定是要同时找我们两人,不会出现扯着警察来前把你一个人带走的情况。担心的话就蹲下找东西挡一挡,这个车不知道后座有没有气囊。一会儿我铁定是要晕过去了,建议你也装晕,不然警察当场就要拉你去审讯室。就算你装不下去或者被强行弄醒了也记得理由是我醉驾,免得又摊上故意伤害财物罪,定义尽量意外化,你爷爷那边的本家越好收尾。”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成莫乌撇嘴,听话地俯趴下去,尽量找车座上的软点和纸巾垫住脖子,躬身蜷缩起来。
“你就只等着个安全气囊爆出来?”雪白的高墙建筑已纳入视线范围,后面四五辆车的远光灯已经照亮了本车的内部。成莫乌最后看着表姐风平浪静地踩足了油门,一副兜风的姿态做着找死的事,自己的内心也迷之从容起来。
“不然呢,等他们把出车祸的人扒出来时看见司机还装备良好地做了防护岂不是很可疑。”车灯打上近在眼前的白壁上,两个圆形的黄光区域交叠成山峦状,要是那里站着个人倒像是盗贼被警方逮捕的场面了。
轮胎与地面的高速尖鸣快要扎透耳膜,荀予羽缓缓松开了方向盘:“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闭眼吧。”
太见鬼了,谁会信啊。
车盖与墙壁及玻璃门亲密温和的一刹那,成莫乌放弃了睁眼见证的机会,他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心知肚明,听见表姐十拿九稳的语气还记着腹诽。
绝对是在笑,哪怕有衣领遮着看不到也能确信,绝对是在咧着嘴笑吧。
这个人,怀揣的恶意不止是针对其他人,连她自己都不放过的吗。
偏偏是…自毁倾向啊。
‘砰!呲——!’
‘咚!’
‘叮——’
伴随着前座爆开的气囊和倒下的人,车内散出了不明气体,巨大的冲击声还残留着声波的震撼,汽车的灯光灼眼地闪动。购物中心的自动报警装置适时亮光,外部响着铃声吸引注意力,内部接通报警系统,不远处的警局建筑似乎骚动了起来。
成莫乌可以确认车内没有散播致眠气体,可近十个小时的劳累却突然在这一瞬爆发。自己的身体除了在后座磕磕碰碰外并无大碍,安装不牢的玻璃窗碎片也没有扎到他,按理说完全有余裕睁眼观察车祸后的情况,却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无力感充满身心。不是身体的原因,也不是心理障碍,而是更单纯的,被气氛之类的东西压迫住动弹不得。
唯一能感知到的是前座倒在白色气囊上的表姐,不知哪里流下的红色稠液顺着尼龙织物滑落,车外不远处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连环刹车声,然后便是人群的争吵声,和更远处新出现的车辆警鸣声,退去的脚步声杂起来。
还真的是,没什么问题啊。
成莫乌听着转头离开的车辆,眼皮再也撑不住。
这下到夏天前,我应该都见不到表姐了。
哪怕到了夏天,我该怎么去找她呢。
思考着毫不着边的问题,明明是被拖下水遭遇池鱼之殃的少年却怀揣着高昂的情绪挣扎着陷入了真切的昏睡。
赶到现场的警察将两名疑似伤者送进医院的动作很迅速,多亏了那个外裔女性司机身上还记着带了外国人居留卡,查身份资料很顺利,在报告给大使馆前就和其亲属方获得了联络。所幸接通电话的亲属里也有会E国语言的,沟通毫无障碍,还好异国是白天,通过网络提供了跨国转账信息后医院负责任地进行了手术。
后座的人并无大碍,看在那一大笔可观的医疗费份上医院方心知肚明是有背景的人,安排进了单人休息室。司机座的人没有颅内淤血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