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许歇了歇,竟还挂念着他在灶台上炖的粥,匆匆套上裤子就往厨房去。
好在那锅东西还没有毁掉,他关了火,盛了碗出来晾着。又忙在浴室找了条毛巾过了两遍热水,回到客厅帮嘉允擦拭身子。
擦到下面,嘉允哼yin着装哭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耍赖:下次不给你弄我了
计许闷着头,轻轻擦过那娇嫩的外xue,低低地:哦。
谁知这声惹恼了嘉允,扯着他的衣角嗔道:你哦什么哦,难不成你也不想和我好了?
计许惶恐地抬起头来,嘴唇嗫嚅两下,急红了脸,不安道:没、我没啊
没有你哦什么?!
我!我他很快落了势,抬起手笨拙地捧住嘉允的脸,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一味含糊地向她道歉,就连刚开始因为什么惹她生气都没弄明白。
他抱嘉允,嘉允便推他,真把人推开了,她又慌慌抱上去,扁着嘴莫名委屈起来:不许你不要我!
我没有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好。
到底还是他耐心足,哄完嘉允就笑了,用手去摸她雪白细嫩的脸蛋,又怕用足了力气刮痛她,只敢轻轻用指腹碰一下,贪恋着指尖残存的滑腻手感,又低头换唇吻上去。
他知道这样的时光得来不易,心里存着一周的话想要同她说,可到了嘴边,所有的话都只变成一句:嘉允,你饿不饿?
嘉允揉揉眼,往卧室看去,趴在计许肩头轻声道:我困
那你睡。计许一只手轻轻托着嘉允的后颈,要不要去房间?
她点点头,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此时早已日头西斜,暮霭狭着一抹残阳坠在天际,透过窗,洒进屋子里。
那你要记得喊我,早点喊我。
说完也没听清计许后头的话,意志便被睡意侵袭。
最后一缕落日的光也渐渐消散了,计许就这么蹲在床前,在黑暗中静静望着嘉允。
遇见嘉允前,他也常这样发呆出神,哪怕手里有活,脑袋也是空的。他那贫瘠不堪的所见所闻,甚至不足以构成一个可供幻想的世界。
他只身行走在一条晦暗无声的隧道里,没有温度,望不见出口。那些从他世界里经过的围观者,面容都是模糊的。
他遇见嘉允前的生命就是这样,滚滚人海与他无关,时光缓慢地淌动着,像是一辈子,都走不到光的尽头。
然后,嘉允出现了。
他看见了光,听见了世界。
也抓住了希望。
-
嘉允难得睡了个好觉。
中途迷迷糊糊醒来,听见窗外雨声潺潺,挟着细风,滴碎在屋檐片瓦之上。
shi凉的空气被雨水浸润,窗外一团模糊的月影,映在黑浸浸的夜空中。
计许趴在床头睡着了,呼吸浅长和缓,很快又将她带入梦中。
再醒来时,思绪还未扯清,入耳便是呼啸回旋的风声。她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醒神,斑驳的雨丝砸在玻璃窗上,望得时间久了,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然而下一刻,刮过屋脊又倏然折返的骤响霎时惊起,嘉允被这一声劈头闷雷猛地扯醒过神。
先前乱作一团的思绪像弓弦一般绷成直线,慌乱中她赤脚踩在地上,摇醒睡在一旁的计许。
几点了?几点了?
计许缓慢地揉揉眼,屈腿坐在地上的时间太久,四肢早已麻木,回神的时间更漫长。他看见嘉允跑出客厅,不知看到了什么,懊恨地斥骂一句:十一点了!
他强撑着挪到门前,见嘉允慌慌往身上套着衣服,走过去扶住她的肩,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喊我?嘉允甩开他的手,提高声音吼道:说了要喊我的!
计许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翕张两下,压着声音哄道:别急别急到底怎么了?
嘉允没有再看他一眼,双手捏着手机,骨节锃得青白凸起,不断重播一个号码。
那头打不通,她抬起右手抵住唇,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答应我哥七点半回去的他打了我七十多个电话她连声音都在抖,恐惧积满胸腔,撑得嘉允几乎快承受不住。
再打,那头就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嘉允脑海里忽然过了一件事。
什么都顾不上拿,冲到玄关处穿鞋,甚至听不见计许在她身后的挽留,门被她随手一带,砸在门框那根老化半脱的软条上,回弹后半掩着。
嘉允刚踏出楼道,狂风便狭着急雨迎面撞来。她逆着风,慌步疾走,雨水打过来,衣物贴裹着她的身体,随着疾风的束缚,逼得她快要透不过气。
风雨中的路灯在在人行道旁发着雾蒙蒙的微光,嘉允的脚步愈走愈快,快到走出小区的时候,她忽然回首,望见计许淋雨站在不远处,随着她的停顿止住了步伐,只敢远远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