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和小雨狹路相逢的那天,我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程海至關重要。
幾個禮拜前,我和他約好,下班後一起吃晚飯看電影。
看似很普通的約定,但對我們來說,是非常久違,卻也一次又一次失約的約會。
我不確定他會不會來,也許會像之前的每次一樣,忘了,或者找要加班的藉口。
如果他沒來,我晚上就和他提分手,如果他來了,那麼或許他心裡還有一點我的存在。
我在餐廳外等了他許久,訊息的對話框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天氣早已入秋,風漸漸涼了,若是我嘴邊含著菸,地上興許早已積了一座的菸灰。
結果我沒等到程海,心也跟著涼了。
兩張電影票和預定好的餐廳,等來的依然是兩個字,加班。
我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回家等捷運時,耳機裡傳來一首歌,披星戴月的想你。
依稀記得這首歌的簡介上寫著這樣的話,其實我不太確定,我們從無話不談,到無話可談,是否因為過去的親密已成習慣,所以約定好的同行,最後也只剩我獨自上路?
我可以不結婚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我也可以在這不夜城中等他一整個晚上,可是程海,他再也不會像年少時那般,只因為我深夜一句想吃某條路的鹹水雞,就氣喘吁吁的在大熱天裡買來給我。
披星戴月,這個四字太過美好。
遺憾的是,這城市高樓擋住了月亮,破洞的夜空吃掉了星星,再也不會有人會披星戴月地想我,也不會有人披星戴月地來找我。
以為故事該結尾了,小雨的一句話卻再度讓我搖擺不定。
我仍然放不下程海,而這段關係就好比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又或者可以說,是我決心不夠堅定。
不是誰的青春都可以輕易放下,不是誰的十年都可以隨意捨棄,也不是一段談到心底,又談到盡頭的戀愛可以說斷就斷。
它就像樹一樣,盤根錯節的扎在我心裡。
我希望,我還能有機會把它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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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妳生日,我提前給妳慶生好嗎?」
今天早些回家的程海坐在沙發上,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怎麼了?」
「我升職了,還有些獎金,妳先請個假,我們一起去外面住兩天,給妳慶祝,而且我們也好久沒有出去玩了」
我沉默了幾秒,說不上心情有多雀躍。
在關係惡劣的情況下,往年生日他都只給我買個小蛋糕,說一聲生日快樂,再悄悄在我的梳妝台上放一盒小禮物。
禮物大致相同,不是項鏈就是手環,反正不會是戒指。
鞋子也沒有,如果有的話,他大概是真的想讓我跑了。
今年程海難得要帶我出去玩,話還說得那麼有良心,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但我還是搖了搖頭「我今年的假都請完了」
和小雨的偶遇是一場夢,我經常這樣覺得,她的那句話也經常縈繞在我的腦海裡,不停盤旋。
那個香水也讓我好想問問程海,跟小雨是不是見過了,是不是他們一直都有在見面,小雨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仍然是不敢問,仍然是一個膽小鬼。程海給不了我痛快,我也沒膽一刀插進自己的身體。
壓在心底的石頭越來越重,綁在我和程海身上的鐵繩也似乎越來越緊,就差那麼一口氣,就能置我於死地,因此這樣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我實在有些害怕。
程海露出疑惑的表情「特休都沒有了?」
「你忘了,幾個月前我媽開刀,我去顧了幾天」我淡淡地說,酸澀卻從喉嚨裡漸漸蔓延了開。
我在心底和自己說,他是忘了,或是不關心,我都已經習以為常。
雖然說這樣做挺沒意思的。
我轉身背對他,去廚房燒水,不一會他走了進來,說「我沒忘,我記得妳還有一天假」
好吧,程海記得沒錯,我是隨便找的理由。我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還是看穿我的小心思,他無奈地看著我。
「想起來了...我是還有一天」我說。
「那去嗎?我來安排」
話音剛落,水壺燒開,發出響亮的聲音,聽得人更加不安。
我趕緊關了瓦斯,程海把水倒進保溫壺裡,然後等著我的答案。
我這邊摸摸,那邊弄弄,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似的。我相信我的意思程海是肯定看出來的,但他還是耐心的等著。
最後我答應了他。
我很想拒絕,我也可以找各種理由拒絕,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張口嘴巴時,一個不字都出不了口。
我看著他額前不知何時變長的瀏海「去之前去剪個頭髮吧」
或許,趁著這次機會,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