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人玩儿呢?看着我给你扫指甲皮屑儿开心呢么。我不仅能给你扫还能给你剪喔,剪出血好不好呀?”我在心里放着狠话,面上恭恭敬敬好像我只是一个快乐的扫地工具人。我觉得和贵族们呆久一点下船以后我就可以换一份工作了……比如卖保险。
外面甲板上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直到有个激动的家伙大喊出来“人鱼!!!”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面前这个懒到吃午饭前一会儿才起来让船工们单独给他做饭的又自私又肥胖的贵族也顾不上剪指甲了,指甲剪一丢就腆着肚子匆匆跑出去凑热闹。
我看他跑出去了,就甩开鞋子一脚踩上他的床,当成跳板来跳到窗边。听声音,下面人那么多,我哪挤得到前面去看,还是站的高点好。
在我眼皮子底下,密密麻麻的人拥挤在甲板前端,除了划桨的底层工人,几乎所有工人都凑了过来,乱哄哄的一片。我放眼看向船的前方。
船一如既往地前进,尖端划破水面,左右带出两条白色的长练,像是两条白龙紧咬着船头,身体在水中上下浮动,半隐半现。被扰动的海面像是蓝皮肤的巨人,被一路划动的刀尖翻出糜烂破碎的白色血rou。幽蓝的影子在水底下一晃而过。
“人鱼?哪有这种东西?出海顶多会遇到海豚。”我盯着前方,讥讽地笑了笑。
突然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甲板上又掀起了震天的喧嚣。
人鱼,出现了。
……
那是造物主的杰作。
比人类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溢着神圣感的身躯,几乎透明的青白色长发黏在一起往下滴水,苍白色的上半身被阳光照亮地疑似绘教堂壁画中的天使,散发出万丈光芒的巨轮就在他的身后,海水般湛蓝的鳞片反射阳光,锋利的边缘切割出金灿灿得晃眼的光线,鱼尾呈现完美的弧形。
就那一瞬间,人鱼又沉了下去,长发在水面上飘散开来,再就彻底地不见了。
水底下一丝动静也没有。
我恍恍惚惚地看着。呆愣地看着前方平静的海面了几分钟之后,竟然觉得这似乎是一船人的集体幻觉。
贵族“砰”地大力推开房门,骂骂咧咧地走进来,打断了我神思的状态。他肥胖臃肿的身躯让他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于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为此不停地谩骂起来。我在心里偷笑,悄悄退了出去。
那整个下午我的脑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鱼凭空出现在海面的一瞬间,再无更美的东西。
……
“出海就怕遇到人鱼。”晚上,瑞恩小声跟我说,丝毫不让睡在附近的人听到的意思。
我回忆着那条美丽的,看起来像是雌性的人鱼修长、神圣的身躯,一边在心里耻笑他愚昧的见解。“你一定没有看见那条人鱼,如果你看见了你绝不会这么说。”
“我看见她了!祖先们也见过!”他急急打断打断我的话,声音忽而又小了下去,“宗教上记载了人鱼这种生物,野史怪谈也多有涉及。远航幸存的捕鱼人也描述了他们的凶残,宗教上更是说雌性人鱼有诅咒的能力,能迷惑人心!”
对他的夸张反应,我在心里是相当的嗤之以鼻,但也并不表露。
或许是人鱼这个话题太特殊了,瑞恩说得更起劲:“你知道巴lun吗?七百年前,他是第一个航行出海离海岸线一百海里的人。那个时候人们只敢在附近打渔。当然我不是要夸赞他的勇气,我想说的是……”
“他遇见了人鱼,然后死了?”我打断他。
“没那么简单……”瑞恩沉yin了一小会,又抬起头用他雅洛安人忧郁的灰色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里起毛,还好他也只看了一句话的时间,又接着说,“呃……好吧,你是对的,大体上是这样。”
“但单单是这样就一点儿也没有意思了是吗?”瑞恩耸耸肩,“噢,天,我居然对人的死法开始有了有趣或者无趣的评价……”
“那他的死法究竟有多有趣?”我重重地落在了“有趣”这个音上。
瑞恩尴尬地挠了挠头。“在人类历史记载上他不是一个出名的人,甚至只有人类航海史上的寥寥一笔。但他第一个遇见了人鱼,这个足够他在人鱼怪谈中被频频提起了。也或许他不是第一个遇见的,别的人都被吃了,他是第一个幸存的。他回了家,告诉了邻居。”
“然后他遇见人鱼的事情就这么传了出来?”我问。
“对……当时的人们都不相信,认为他在发疯。”瑞恩说,“一个月后,他死于一种从未见过的疾病,是一种不传染的疾病,就那么平静地死在家中了。”
“这也是支持人鱼诅咒说法的一个证据,不过太久以前的事,也没法考究真伪了。”我说,“也有可能是他碰到了只居住在远海的一种那时从未见过的有毒海洋生物,感染了病毒或者被咬了一口……跟人鱼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矛盾,从《起源书》记载了人鱼来看,人鱼这种生物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