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完饭,骆父就说了声还有些工作要做,便自行上三楼书房处理了。骆母让阿姨切了不少水果,和着进口零食一起摆盘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招呼隋和过来一起看电视。
隋和先看了骆宸一眼,骆宸含笑示意他坐过去。隋和于是在骆母的热情里,紧紧挨着她的身侧坐下了。骆宸也走过来,刚想在隋和边上待一会儿,就被骆母开口拦道:“今天三姑妈给你买了不少新衣服,让阿姨放你房间了,你先去试试看,有没有不合身的。”
骆宸不觉得这事有这么急,便没想起身,就听骆母继续讲:“换完了衣服,就刚好去洗个澡。我这里,有小和陪我聊天就好。”
按他平日里洗一次澡的速度,这话也就只差没明说要他赶紧消失了。骆宸瞧了瞧他妈,彼此眼神短暂交流了一下,没感觉出有什么大问题,便顺了自己母亲的意,上楼洗澡了。
走时,隋和直直望着他看,他温柔而安抚地笑了一笑。绕了沙发经过隋和背后,他伸手摸了一下少年的头毛,从发旋摸到后颈,感到手下的肌肤开始发热,轻声说:“我先上去了,你等会儿聊完了,也上来。”
隋和有些坐立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骆宸离开后,骆母温柔地牵过他的手,女性所特有的柔软和细腻正轻轻抚摩着他,令他后脊都不断生汗。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爸说起学习的事,我看宸宸也是烦了。”骆母轻笑着说,“小和啊,不要怪我们做长辈的啰嗦。”隋和立刻警觉地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你们也得为以后多想想了。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没过多久,就是高三了。你和宸宸有什么打算?”骆母很是温和地询问着。
没什么打算,隋和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事,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回答无法令长辈满意。
“没关系,这个不急。”看出隋和的窘迫,骆母从容地宽慰他,“但你们也得抓紧时间想想了。一年多以后,究竟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两个人念什么专业,还能不能在同一个城市,终归是要早点作打算的。”
听到这样饱含关心的话语,隋和怔怔地反应着,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大约是他心底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又不很明白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温软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太过亲昵,并不该是对他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或许是看隋和的样子实在有点太状况外,骆母忍不住感到有趣般地笑了起来。然后她更加柔声细语地说:“别慌神儿,我们长辈也是过来人,你不用太有压力,就当随便聊聊天。”
这话一说完,隋和更加迷茫了。他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但更觉得不可思议。
但骆母却是已经打开了话匣子,真的开始随随意意地聊起天来。
“本来之前过年的时候,宸宸的大爷爷就说让全家人都一起去里维埃拉过,和宸宸的小姨他们也能聚聚。结果临了了,宸宸不肯去,说要留下来,在这边陪你过年。”
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话语才合适,隋和此时此刻的大脑仅余一片空白。在刹那的惊诧过去以后,他忽然回想起寒假时,自己在这栋房子里,与骆宸一起度过的那个除夕夜。
晚饭是和骆宸一起去林政言家里蹭的年夜饭,萧逸没有在场,似乎是回了自己家,但一晚上都在和林政言打视频电话。林家的整体氛围很沉默,林父和林政言都不爱说话,林母和骆宸几乎是唯二的交谈者了。
吃完饭以后,他们又去江滨路散了会儿步。这段路每天都人来人往,只有这一夜,像是凭空从某处悄然偷来的,再没有其他人,只有风与江声。江边的高楼灯光直直落下,倒衬着水面粼粼的波光。跃出楼端的烟火不时在黑夜里肆意绽开,细碎的火花很快消减着下坠,江面染成一片五颜六色的华彩,无数的光影汇聚,又逐一流开。
渡来的江风清冷,冰凉地吹刮着裸露出来的皮肤,带来chaoshi又腐败的沙砾石岩间的味道,还有一些熟悉而隐约的烟花爆竹的硝石火药味。
他们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牵着手,望过对面的江岸,又缓缓步回骆宸家。他们小区里,每幢别墅之间相隔甚远,有些孩童玩的炮竹霹雳炸响,也似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有户人家开始放礼炮,一声又一声,似在带来新年的问候。漫天的烟花变色了窗外透进来的光,他与骆宸一起靠在沙发上,不甚经心地看这一年的春晚。
离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骆宸便开始拨电话出去。电话那边似乎是换了无数的人,他一个又一个地聊了过去,道来一句新年好,万事如意。
十二点的时候,骆宸的电话还没挂断,那边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骆宸却转眸含笑地朝隋和看过来,他张开口,一字一句无声地讲:“新年快乐。”
隋和慢慢地看懂了这个唇语,然后才凑过去吻了吻对方,低声在没有手机的耳边道:“新年快乐。”
他不知道骆宸有没有听到,因为屋外刚好有阵很远很远的鞭炮声,它们气势磅礴又重重叠叠地齐齐赴来,造势出今年今日今夜的盛大尾声,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