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宸用指尖摩挲去少年耳边残余的shi意。隋和安静地****,少年此刻乖顺的样子多半会教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惊讶。
三月初的晚风遥遥渡来,黑发黑眸,眼神天真的少年人正站在情人的家门口,茫茫然地望过来。他身后铺展开的白色围栏,那些夏日盛开过的深兰翠薇花如今皆已谢尽,余下丛生的枝桠细细蔓搭出栏外。静伫在不远处的别墅投过来的些许光线,混合着冬夜里的薄薄雾意,虚虚地笼住了隋和,像将少年人温柔地归笼在一个轻盈而朦胧的幻梦里。
这种难以被再次复现的,只属于这一刹那间的情景,隐隐触动了骆宸的心。骆宸感到,对方仍然一无所知——幸好他也并不需要他知道。
关于今晚的见面,少年只简简单单地询问了一句,便没有再问下去更多骆宸已经预备好回答的问题,这教他感到轻松。
小萨很是活跃地在前面跑来跑去,频频回首,极力邀他们进屋。而等到隋和真正走进别墅里,同骆宸父母打第二次照面的时候,场景其实十分平淡。
“叔叔阿姨好。”除了这句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话好说了。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商业杂志的骆父,见到人回来了,便放下杂志起身,走过来朝隋和点了点头,面上亦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餐桌前被小萨绕着转来转去的骆母循声看了过来,她已不算年轻漂亮,但身上有一种格外宁静的温柔气质。隋和有些意外为何之前见面的时候,自己没有这样清楚地察知到。
第一次的时候,他更多地感到了被长辈无声地审视,但这次,那些锐利的戒慎感似乎消失无踪了,又或者是被对方更好地隐藏起来了。
总之,骆母笑着让隋和与骆宸一起坐下来吃饭,饭桌上的氛围意外地没有令隋和有所不适。
不像隋和家里吃饭时的静默无声,骆家的饭桌上是谈笑风生的。骆宸家里的规矩是只要家人有在家里吃饭,那所有人就必须一起吃。因为家人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应当懂得珍惜和共度。
隋和能够注意到,骆宸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比平常还要慢,骆父骆母也是如此。他们在动筷的间隙里,轻声关怀骆宸最近的成绩。骆宸有些无奈地回答:“陈老师不是早都告诉你们了。”
陈老师是隋和与骆宸在上的补习班老师,高二重点班的班主任也是陈老师的女儿,骆宸的成绩在骆家父母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你自己说,和陈老师说,怎么一样?”骆母笑着说。
“陈老师只能告诉我们,你当下的学习状态和你目前的学习能力。”骆父停下筷,正色说,“关于你自己,是怎么看待学习,怎么保持进步,怎么为将来打算,还需要我们为你做些什么,这些都是我们想听你说的。”
于是骆宸无可奈何地笑着转过头来,亲昵地看了身边的隋和一眼,神色似是在说你看看他们,才回头一一讲来:“学习上能做的事,我都已经做过了,但也做不到像政言和小逸那样。能力有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该念的书,还是会念,我会尽力而为,你们不用太过Cao心这一点。”
骆父还想再同骆宸继续说下去,只是骆母先开了口,她朝隋和温柔地道:“小和,听陈老师说,你最近学习上的进步很大,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还说我们作为长辈,也该多劝劝你,如果你以后能多在学习上下些功夫,是绝对不会比旁人差的。”
直到骆母说完了所有的话,隋和才缓缓地反应过来,这些话是对他说的。他总是习惯性地游离在大部分的社交之外,所以每当遭遇突如其来的对话时,他很容易显得不机敏,甚至是有些迟钝了。
隋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骆母,尽管很快他就感到自己不该那样直勾勾地看人,平白惹人生厌。但他撞进的是年长女性所特有的温柔而慈爱的目光,他在那样的目光里,后知后觉地郑重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会的。”
他说话的语气,教骆宸心里一动。骆宸清楚,隋和的答应便是全心全意,不会似自己那般只是量力而行。少年总是在很小很细微的事情上如此郑重其事,实在可爱得让他无法不喜欢。
在那之后,隋和安安静静地垂下眼,不由自主地吃得慢条斯理了起来。有时候他会应几句骆父骆母递来的话语,但大多时候他还是在听骆宸和骆家父母闲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家人之间也有这么多话可以讲。
骆宸会说起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会提及新闻时事,会过问家中其他人的近况。骆母会讲起几天后和朋友一起去的澳洲旅行,以前和学生教钢琴时的趣事,她完全把家人做朋友般谈天说地。骆父也会附和,偶尔说些公司里的事来讲一些人情世故的道理,他既当骆宸是小孩子,又很尊重他的想法。
这些都是隋和从未想过的事。也许他曾在电视荧幕上,文学作品里或多或少地见过一个完整家庭的样貌,也曾经在此前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或细枝末节里意识到过那些显而易见的差别,但他从未像今时今刻这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种猛烈的冲击感。
这种冲击的本源,既缘于他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