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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惶的哭叫自枯井传来,幽昧,嘶哑。我看见扭曲的魂魄茫然穿梭在黑暗了,配得上lun敦让人手无足措的失意。嶙嶙的风在他人听来呜咽,我却辨出漆黑如夜的哭叫。我本能地怕红,不是怕滚热的岩浆灼烧我,而是惧怕觑见鲜血从地面涌出,漫向脚踝噬咬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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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再无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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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的,我觉出自己古怪的视觉,看得见不安分的魂魄聚居于此,生前的执念支撑着它们并没有迅速消散,可也是危险的。戾气重的四处找寻丢了的东西,可能是一个铃铛,也可能是颗人头,怨气重的会撕裂地哭叫,尽管消耗的都是其本体的能量,但也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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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n敦果然是个染缸,混入不同的颜色。一条街道的距离,相差的可能就是一个太平洋。穷人扛着绵绵久远的苦役,消磨的不过是青春罢了,仿佛这是最不稀罕的东西,将年轮一点点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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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拥有财富,在lun敦,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就是拥有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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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受了罚,没吃上饭。外面沉郁的天色就像熄了八辈子一样,荒凉得无边无际。我一抬腿,双手撑上孤儿院的高墙直接跳了出去。这墙上嵌了不透明的毛玻璃碎渣,每次都扎的我满手血,尽管在孤儿院也磨出了一定厚度的老茧,但也没什么用。倒不是孤儿院没有狗洞,而是我情愿跳墙也不愿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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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灰墙外,我习惯性地抖了抖外衣,小心翼翼不让它沾上血迹。这是一件深色的大号夹克,掩盖了许多窘迫的污迹,同时也充当了我晚上的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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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溜溜达达,我去了墓地,尽量躲躲闪闪地不让人看见以免麻烦。主要是去看骷髅的,在这我没什么朋友,竟然也认下了一个死人做朋友。尽管在我,它只是个唠嗑鬼而已,以灌醉我为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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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着乱糟糟的卷发,拖沓着步子到了卡lun的墓前,毫不客气地踹了踹墓碑,哼也没哼一声,骷髅头就转着一个眼珠出现了,像朵蘑菇一样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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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我亲爱的,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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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谢了。】我烦躁地说,一屁股莲花坐了下来,【那些鬼东西还在我眼前乱晃,我他妈都没法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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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亲爱的,没有什么是醉一顿没法解决的,比如我。想当年毛毛死了我也是这样挺过来的,虽然花光了我的钱,不过这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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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毛毛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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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心爱的猫咪,我醉了足足小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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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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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卡lun是个骷髅,一个话痨,我也愿意跟它呆在一块,抢夺着酒瓶谈天说地,毛躁地跺脚打石头,在黑黢黢的墓地里呆上大半夜,在清晨清白的薄暮下溜回孤儿院。我尽量让自己多关点禁闭,因为这样可以避开干活然后出逃,虽然可能会饿肚子,但我也死不了。至于溜出去,对我而言完全不是个问题,好像信手拈来一样,我就天生拥有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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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得频繁,主要是避开孤儿院拥有的许多幻影,大多是年轻的孩子。他们白白死的时候年幼无知,顽固地滞留在了这里,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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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蔽之,就是糊涂涂的混沌。而我讨厌这个,这种既帮不上忙又成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提醒这个世界的消极和悲哀的感觉,剖开心扉提醒我,作弄我。我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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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和卡lun胡闹时我最为悠闲,墓地里并没有什么比较讨厌的鬼东西,相比于lun敦各个污水横流的旮旯巷道而言,它竟然是最幽静的。当然会有些有趣的小东西,虽然不太懂他们的价值体系,但是也并不惹人厌烦,相对于我所接触的人类或者死人的幻影来说,他们是平和亲切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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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然Yin暗,但我燃起了一星亮光,是有点蓝绿的颜色,若是有闲人经过也会被当成鬼火。这是我这些天来的成果。出于好奇和无聊,我研究怎样才能发出亮光。结合了一些我从前世带来的纯科学知识,我将自己暴躁的魔力旋转在一个小点上,压迫它们高速碰撞产生光。当然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我险些又一次烧了孤儿院,好在禁闭室用石块垒成,不至于再造成一次火灾。此后的实验我都在墓地进行了,避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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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抛开这些不提,我的魔力控制实在是差的不行,Jing细的Cao作有时根本没法做,动不动就会受伤,好在运气一般都比较好,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自己扛着也就挨过去了,就是留下了很多令人费解的伤疤。
有一次我还留了一道在右眉中间,一道青白的长疤拉过眼角,还不至于毁容,不过毁不毁容也于我无所谓了,反正这辈子估计就一个人过了,相貌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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