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铺里卖石头这档子事儿,放眼经济峰,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干出来。
石头看着就不是好石头,砢碜又稀碎,堆在旮旯拐角里一尊破木桩子上,像是用废的边角料。
旁边立着块牌子,上书“涂山石”三个大字,旁边还歪歪扭扭挤着一行朱批“能使则易”。
得,又来了。
席墨俯**去,认真将那把碎石看了一圈,反问余音,“你不能使?”
余音就微红了脸,“嗯,丰山长老的造物总是挑人,但凡出了新品,大家都想来碰碰运气的。”说着往席墨背上逡巡一遍,“师兄既能得了这柄鱼骨剑,说不定还会与这涂山石有缘。”
“余师妹,这可不是什么造物。”席墨闻言,颔首而笑,“尚未炼化的石头,无法与灵识共鸣,自然不能使了。”
“那也要灵识能打进去才行啊。”余音道,“当初你这剑就弹飞了无数灵识。很多人被震荡到昏迷不醒,歇了好些日才缓过来呢。”
席墨微怔,又垂了眼去,“倘使我的灵识真能打进去,你还能用么?”
余音不由莞尔,“师兄也说了,这石头无法与灵识共鸣。所以要以灵息试探。”
提炼灵息比起凝聚灵识要难一些。需得同时调动周身灵窍,数窍并行,运如轮转,方得炼出一缕。炼息术常为叩境之人修习,用于提纯Jing炼灵气并掌控其在体内的运行。
而叩境之前,则是入道与悟道。
席墨堪堪入道,尚未悟道,又哪里会想着去叩问大小境界。
他知道这又是要试探自己了,这便坦然道,“抱歉了师妹,我今夏才得入道,并不会炼息。”
“师兄谦虚了。”余音并不肯信,“若是刚入道的灵识,又怎能得了这柄鱼骨剑?”
“……我所言非虚,师妹不信也无法。”席墨道,“不如换一个物件,皆大欢喜。”
余音看着一点也不欢喜。委委屈屈出了门去,却仍是在余数几道凉风下象征性地要了支百蝶串花簪。
余数才给小妹扇了风,一旁便有人来寻,说是西堂又出事了,要老大赶快过去看看。这就很是放心地将余音交到了席墨手上,“你们去玩儿吧。”
席墨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同余音离得远了些。
二人如此同行,街上依然有人盯着他们说道。听着话儿概是两个小美人行在一处,颇有些小双璧的意思。
就有主峰弟子不忿,说那可是余师妹啊,旁边那个空有一张脸蛋的算什么,连正统弟子都不是,大概是新的跟班吧。若是换成丁师弟,那还勉强能凑一对。
余音心里很是受用,面上笑容愈发夭妍,勉强忽略了席墨的负隅顽抗,貌似欢喜道,“师兄,我们到了。”
席墨跟着进去,无视余音的雀然之色,直接与店家打了声招呼,将那百蝶串花簪打包了。
“师兄,今日多了些新品,不再转转么。”余音手指轻轻扫过腰间香囊,“阿兄可是将我交给你了呀。”
“不巧,我还有事。”席墨将那簪子并着一抹微笑真诚递出,“师妹收好,请自便吧。”
“哎,师兄既然送我这支簪子,咱们就是好朋友了。”余音双瞳翦水,不以为忤,手指反将簪子把玩不住,“以后得空了,我去后山找你玩啊。”
席墨一顿,暗道这不是你自己要的物件么,仍只笑道,“师妹客气了。刚才说过,这算是我代余师兄送的,就不必将功劳算在我身上了。”
余音一滞,暗道这人是忒不客气,就微蹙了眉来,“师兄非要算得这般清楚……难道是讨厌我吗?”
她看着席墨点了头,差点给那簪子就地正法。
“师妹说笑了。”点了头的席墨却道,“那么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他生怕余音再找借口同自己纠缠,行如飞梭的同时却是羡慕起崔仰晴方才能够走得那般利落,两袖拂风随意去,根本不屑于身后勾心斗角的烂摊子。
这会儿天色已暗了。
席墨停在落英谷,就着山泉水将包袱中带着的糕饼鱼干吃了。
他仍坐在当初入道那株桃树下调息,自含了粒药丸掐算时间,发觉与江潭所言无二,果是一盏茶余那疼痛才缓缓褪去。
口中也果是苦得发紧。
他拣出一牙冬瓜糖来慢慢嚼了,边仰头打量一树曲矫桃枝,暗自琢磨着能不能想个法子将这树偷回去,同那白茶一并移栽到崖后溪谷。到了明年春花时节,与江潭坐在雪松上一道看繁红酽白,该会有多赏心悦目。
倘使这桃树是有灵之物就好了,现在便能问问它愿不愿意同我走。席墨暗道,想来也该是愿意的,后山的生气要比这里旺盛多了,灵植肯定都喜欢得很。
这么一想,不免沉思起来。然后鬼使神差般溜回了法器铺子,对着那把涂山石发起呆来。
“嚯!怎么又是你!”一道清稚童音在背后响起,“收摊回府了,要买快买!别给我伫在这儿碍手碍脚。”
“长老。”席墨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