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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失去两升的血会死,这是定律。
可是那个密道里面明明不止两升血。
元芳觉得,今天真是过得太玄乎了。先是大将说谎,再是中将可能没有死,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点接受不来。
倒没有去怀疑,狄仁杰话语错误的可能性。
“你很好奇。”不知什么时候,正主又凑了过来,语调末端是稳的,陈述句。
元芳不假思索点头。
于是,三十分钟之后,没有任何防备的元芳,呆愣愣对着狄仁杰他们家大门发呆。
喂喂要不要一言不和打包装车带回家啊!
元芳住惯了宿舍和野外,面对这种低调而优雅的古堡显然有些茫然失措,但是少校身份的他自然也不是没有在保护任务中遇到过保护人的别墅,只是、只是……
未曾有一座,给人以如此淡漠简洁却又威严认真的奇异错觉,恍如自己的一切都被洞察得无处遁形。
真像是它的主人。
黑白分明的古堡内部,奇妙对称又精密得好似仪器的结构仿佛置身幻境,意外的美感,或许这就是逻辑学家的浪漫?
仍有些发晕的元芳苦笑,初来乍到这种一看就很容易迷失不知归路的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跟着前面人,抓着空四周看看。
狄仁杰见他有些瑟缩,索性一把将他扯到并列,嘴角愉悦上扬,意外的心情舒畅,而不是一如既往的淡薄冷面。
转过墙上鹿角,打开齿轮扣锁,狄仁杰带着元芳面对巨大的铜镜墙,轻轻一推拉着他进入了暗间。
整个房间四面都是巨大书架环绕包围,看不见一点墙壁,有个单人沙发,也有木椅和木质单人桌,书架间是壁灯,散漫着明亮而柔和的光线。
书的排位最是显现出主人的严谨认真,所有书本分门别类整齐罗列着,连同一层的顺序都是经过精心排列的,异常一丝不苟不容错乱。
狄仁杰看着辛苦仰着脑袋的元芳,突地上前将他抱到沙发上——
放下,埋进去,扯掉帽子。
三者一气呵成。
元芳有些凌乱地呆呆维持着仰头,目光里的满满书目却变成了一个人影,狄仁杰正站立在他面前。
“耳朵都压出印子了。”似乎有些不满,元芳好像看到了狄仁杰不悦地微眯起眼,但是很快从书桌底下的柜子出药物,抹了抹匀就替他上起药来。
耳朵下意识动了动,但是很快因为碰到伤处而痛得一顿,像被什么蛰到一般可怜兮兮垂下去,蔫蔫地颤抖起来。
陷在柔软沙发里被人用最轻微的动作上着药这种事太过麻痹感官,何况狄仁杰察言观色的能力异于常人,很快掌握了合适的力道,害他连狄仁杰顺便蹂躏般揉捉他的耳朵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只昏昏沉沉地开口:“为什么说大将在说谎?”
“你不是说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谈起正事,狄仁杰的声音沉淀下来,只是带上了他平日没有的温和耐心,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若真如此,他一点也不着急不生气,甚至是你一说完就反应过来开始悲伤,作为军人的脸面还带上了哭腔,你不觉得有点过了?”
“就算是这样,”元芳仍然仰着脑袋、圆睁着眼睛看他,刚刚上了药的耳朵耸得高高的,绒毛蓬松的模样,“那么中将明明失了两升血,你却说他没死呢?”
“我记得我用了‘或许’这个词,尽管我的个人美学并不喜欢不确定。”狄仁杰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你觉得中将的尸体那么大,凶手一个人如何带着他翻过窗而丝毫不沾走灰尘?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被迫或者自愿爬管道离开的。至于那些血,你还记得那天法医的检验报告吗?温度异乎寻常的低,就算是再潮湿也不可能低于常温吧,那么最可能的是这些血液经过冷冻保鲜,还没来得及变成常温就被发现。”
说着,狄仁杰突然话音一顿,戏谑一般俯**凑近了元芳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题解决,元芳少校阁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着一个响指,腾地有一份热腾腾的汤面非常不合常理地的出现在他手中的盘子里——等一下,盘子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今天忙了一天了,来点宵夜吗?”浅笑变成了温和的扬唇,狄仁杰站直了将面呈到他面前,“不过要的话得出去吃。就算你没有溅起来,水蒸气过多湿度过大的话这里的书会减少保养周期的。”
“你……哪里来的?”不得不说,后面加的话非常的不顺耳,于是元芳成功脱离了“懵”的状态,还顺利地回答了‘还有什么疑问’这个问题。
“我是魔术师呀。”狄仁杰笑答,认真浅笑的样子带着不可阻挡的美感成功擒获了元芳所有的目光。
他那双素来高深莫测淡漠又凌厉透彻的双眼,现下变得深邃又温暖起来,元芳在其间瞧见了自己的倒影,有些呆滞。
啊啊啊甩脑袋,自己怎么可以一直愣愣愣愣到现在,不行、要振作啊!元芳这么想着,无意识耸动的双耳恢复了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