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芙姐姐?”霍霄差点儿喜极而泣。
罗芙一个弱质女流,自然不会独自出现在荒山野岭,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以马昆为首的霍家部曲。
马昆把霍霄从头到脚到脚扫了一遍,心疼地说:“君侯,你受苦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霍霄把嘴里的鱼rou咽下去。
“我们如今都是罗小姐的护卫。”马昆抱着短刀,站得笔直如刀刃,“护送罗小姐去京师开乐坊,在砚山亭打听到君侯囊中羞涩,于是跟上来照应君侯。”
让罗芙去京师开乐坊,是霍霄的主意,自程蔚之乱后,罗氏父女就做不了单纯的商人了。
罗芙在程蔚之乱中表现出来的能力,让霍霄十分满意。他需要在京师有个帮手,罗芙是个好人选。
虽然是被逼着上霍家的车,可罗芙也并没有吃亏,这年头商人地位很低,寻个势力挂靠比单打独斗强。
霍霄问马昆借了三吊钱,安排罗芙去走大路,自己和项冲淳于玉继续走小路。
马昆不大明白霍霄的意图,迟疑着问:“君侯为何不走大路?”
“过所丢了,怎么走大路?”霍霄重新坐下。
“那我们陪君侯一起走小路。”马昆提议。
“众叛亲离就要有众叛亲离的样子。”霍霄仔细数着手里的刀币,盘算着这些钱该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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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霍霄站在牛车上,望着不远处气派巍峨的城门,热泪盈眶。
这一路他可太难了,三日行程被动不动就罢工的老牛硬是拖成了十日,如果不是和砚山亭长约定好了要还牛,霍霄早就把这头老牛扔了。
“啊,长平,我来了。”霍霄张开双臂,模仿着张小妹的语气,直抒胸臆。
项冲一脸冷漠,给了青牛屁股一鞭子,老牛咩咩叫了两声,拉着破烂的车轱辘走了两步,嘎达一声,板车剧烈摇晃,一只车轮陷进泥坑里。
激动人心的气氛顿时被毁得一干二净。
项冲下车,只用单手就抬出车轮。
经过流民生活的磋磨,项冲秀色不减,反观霍霄,胡子拉碴,都快没人样儿了。
淳于玉继续扮演nai妈,他在敕勒瘦了很多,再加上化妆技术了得,化妆成一个脸色蜡黄的村姑,与过去判若两人。
三人低调进城,按照罗芙留下的地址,直奔长乐大道,寻到舞乐闾。
舞乐闾是长平城中寻欢作乐场所汇集的地方,紧挨着东市,每天早晨都能听见开市鼓点。
罗芙大手笔地买下了舞乐闾北边儿的一座乐坊,霍霄等人抵达时,罗芙正在指使仆人和护卫给窗户门楣重新涂漆。
罗芙的仆人既有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也有身长肤白的鬼方人,这些人聚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鸿胪寺。
霍霄环顾一下,这是个二层小楼,坐北朝南,采光极佳,所用木料也是上好的楠木。
他疑心一向很重,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问罗芙:“长平寸土寸金,你能买下这屋,花了不少钱吧?”
“花了五十万钱。”罗芙笑盈盈地依着门楣,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格外漂亮,“这舞乐坊原来的主人杀了人,被京兆府的人拿去了,家里急着凑钱赎他,低价把这乐坊折给了我,连乐人俳优都转给了我。”
“比我贵。”项冲插了一句嘴。
罗芙和霍霄都没立刻懂他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项冲指的是罗芙曾与程蔚说拿他抵了三十万钱的债。
罗芙和项冲不熟,以为项冲是觉得那时候她把钱说少了,连忙描补:“项公子,我自然知道,您是无价之宝,可不开个价码,怎么骗过程蔚呢?”
“阿芙姐姐,别怕。”只有霍霄能领会到项冲的笑点,“乘凤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他这人很好相处的。”
“这个玩笑好像不是很好笑。”项冲见罗芙和其他人都没有笑的意思,有点儿尴尬地搓了搓手。
“没关系,多开几次就会了。”霍霄安慰项冲,“慢慢来。”
这时候已入了初秋,淳于玉裹着头巾,双手笼在袖子里,窝在窗户下面晒太阳。
他熟悉长平风物,听到罗芙说这屋子的由来,觉出这桩买卖里头的蹊跷,忍不住说:“罗小姐,这舞乐坊原来很红火,长平贵胄少有不知的。原主叫曹蔷,靠这行当一年能赚几十万钱,就算要筹钱赎身,也不至于把这会下金蛋的鸡卖了,没准儿这是处凶宅。”
“nai妈,凶宅是什么意思?”罗芙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淳于玉。
她出生于楼兰,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来往于西域商道,对风水堪舆之术一窍不通。
淳于玉瞧罗芙这红头发绿眼睛的,心说霍霄手下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这姑娘真够心大的,啥也不懂就敢来长平开声色场所。
他捏着嗓子解释:“凶宅就是死过人的屋子,中州人觉得不吉利。”
霍霄也觉得不对,问马昆:“你们是怎么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