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柳。”霍霄眼神Yin鸷,吐出这个名字。
他和朱柳的这次交集,到底是冤家路窄,还是有一双推手在促成呢?
霍霄陷入了沉思。
罗芙却陷入了焦灼。
“朱柳垄断了东西九市的放贷生意。”兰绮不敢直视霍霄,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曹郎被捉走后,朱家趁火打劫,提出要买下舞乐坊。”
“你们怎么不早说?”罗芙气得柳眉倒竖。
“妹妹,你也没问我们呀。”兰绮眼神闪躲,垂首敛目,端的是楚楚可怜。
她相貌算不上顶尖儿,在项冲珠玉之姿映衬下显出三分庸脂俗粉的意思来,但举手投足间有股浑然天成的媚态丰韵,这对成年男子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一众霍家部曲心旌摇曳,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你……”罗芙对兰绮戟指而向,却想不到说什么话来反驳,这地方是她做主买的,没人逼她,怪只能怪她自己一时昏头。
罗芙胸口一万头羊驼狂踏而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长平套路比海深,老娘想回雁阳关。
若非那叫袁素的青年生得太俊美,风度又太迷人,迷得她七荤八素,不辨南北东西,还暗搓搓地幻想着和袁素有进一步地交往,以她的Jing明,不至于踩进这么一个圈套。
春天她刚用美人计坑过蔡宏,秋天就被人用美男计坑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放高利贷的又怎么了?”马昆久在行伍,不大通世故俗务。
“马大哥,东西九市流传一句话:宁惹执金吾,不惹朱柳家。”项冲解释道,“朱柳是替高太尉四公子办事的,手下养了很多游手好闲之徒,九市商贾除了有官面儿背景的,没有不怕朱家的。”
“小项说得对。”罗芙急得转来转去,像乱舞的花蝴蝶,差点儿一头撞柱子上,“高利贷这行当,没点儿能耐的人不敢做,一得有钱,二得有在官府有门路。”
“小姐,咱们初来乍到,别搅和进这浑水为妙,长平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马昆听到此事牵涉到高太尉,曹蔷撞死的又是邓家门人,态度不免也变得慎重起来。
高等两家都是权势煊赫,正当得意的外戚家族。
高太尉是元劭的亲舅舅,都亢侯是代王的表哥,这里头的水太深了,为求稳妥,理当避趋之。
霍霄正待回话,兰绮先冷笑着说:“竟连高家门前的狗都怕,还指望着在长平做大生意?怕是痴人说梦。”
马昆等人脸现怫然,项冲却若有所思。
霍霄神色平静无波,他淡淡地道:“与其对我用激将法,不如先把话说清楚。”
兰绮面色转为苍白:“公子,请问你是谁?”
“袁素没告诉你?”霍霄反问。
兰绮摇摇头:“没有,他只说罗小姐是个绝好的买主。”
罗芙没心思听他们你来我往,火急火燎地吩咐一个正在刷漆的西域人:“罗卜,去把买货的仆人们都叫回来。”
罗卜是罗芙的管家,满脸络腮胡子,个子比马昆还高,他用半生不熟的中州话说:“小姐,我们去找袁素退货。”
“买回来的东西哪有退回去的道理?袁素只是个二道贩子,钱都给曹家了。”罗芙叉手沉yin,她心思机敏,很快想到一个办法:“我们可以把舞乐坊转卖给朱家,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朱家只肯出价五万钱。”兰绮面色凝霜,无情地掐灭罗芙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五万钱?”罗芙瞪大眼睛,“这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兰绮道:“东西九市里的人和物价值几何,都是朱家说了算。”
“听你意思,这朱柳手眼通天。”霍霄拿了一块豆糕,坐在台阶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姐姐是个绝好的买主,朱柳难道不是个好买主?”
“舞乐坊的姐妹们虽为倡籍,多以歌舞技艺为主,是否卖身可以自主。”兰绮抽出帕子,哭哭啼啼,“朱柳此人名为豪侠,实为恶棍,为了敛财无恶不作,咱们落到他手中……不如死了痛快。”
他们正说着话,忽听得靴声槖槖,一伙人不经通报即冲进舞乐坊中,为首者是个矮壮男子,头裹黑布,虽是平民装扮,神态却颇为跋扈。
罗卜上前去躬身行礼,好脾气地问:“请问诸公,有何贵干。”
男子环顾大堂,用傲慢的目光挨个滑过众人脸上,兰绮等人
看见项冲,双目放光,竟然“嘿”了一声,露出一个油腻腻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小项,在这儿干嘛呢?”
“回朱公话,小人来这儿……应征。”项冲垂下眼,用最谦恭的态度撒谎。
霍霄看这男子好像不知道朱柳伏杀计划,对马昆等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戳破项冲的谎言,以免打草惊蛇。
“应征倡优?”男子玩味地咂咂嘴,看项冲的眼神越发轻佻,“你挺合适,我准了。”
霍霄安静地坐在堆雪似的珠帘下,将男子的眼神动作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