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樨看陈以疲惫地瘫在皮质座椅上,转着笔开口。
“最近出现幻觉的情况频繁吗?”
陈以有些费力地仔细想想,才慢慢地摇头。
“没有。”
“没有出现幻觉?”秦樨有些惊喜地倾身向前,“大概多久了?”
“大概……一周吧。”陈以似乎也有点不能相信,努力回想一遍后还是报了个数字,“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陈以后知后觉发现那些恼人的幻像与声响没再死皮赖脸纠缠他时,着实也糊了脑子。
“药还是按我开的剂量去吃的吗?这段时间有没有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秦樨很疑惑,更多的却是为陈以高兴,无论什么原因,左右这都是件好事。
“没什么。”陈以脱口而出后有些迟疑,除了季辞衍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的确没有其他事发生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
陈以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猜测,他的症状间接得追溯到三四年前,那时候他还没有碰见过季辞衍。
“可能最近睡的比较好吧。”这话说的不假,陈以有多久没做那些噩梦,就有多久没再发过病。
秦樨了然地点头,在电脑上记录下“病人近期并无明显幻听幻视现象”云云后,抬头叮嘱,“药还是不能停,这样的好转不排除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你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症状的确有所好转,我们再考虑减量的问题。”
陈以答了声“嗯”,脑子里却总克制不住地去探究一些荒唐的问题。
季辞衍已经很久没再出现,那把伞自然也没有突然从他家里冒出来。按理说一切都以安妥,他心里却总有些不安。
或者说……自责。
如果说那把伞是季辞衍作为灵魂的载体,那么他对于雨伞的破坏是不是也会因此转嫁到季辞衍身上?
那他把伞面烧出来一个洞,会不会……
陈以打了个寒颤,季辞衍身上被烧了一个洞的样子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好像这次有点过分了。
“怎么了?”秦樨看陈以莫名发颤,不由得担心,“不舒服?”
“没事。”
他真的没事吗,陈以自己也弄不太清楚。
“问你个事儿。”
秦樨看向他,示意他往下继续说。
“你觉得这世上有鬼么?”陈以说出口都觉得荒唐,但知道答案的他却又忍不住寻求常人的回答。
站在整个局外的人的清醒的回答。
“陈以,”秦樨把笔放在一旁,感到莫名好笑,“我是个医生,我信科学的。”
“我也就好奇,随便一问。”陈以也笑,“那天看了个电影而已。”
“这些主观的东西都是个人的想法吧。”秦樨顿了顿继续说,“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就好比有些宗教教徒信教,基督教信耶稣,佛教信佛。这都是个人的选择,我们也没办法去评判。”
陈以沉默了很久,直到秦樨继续给他开了一些药,嘱咐好注意事项后,才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临走前陈以转身对秦樨说,“我做了件错事。”
秦樨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砸的怔忡,半晌才答道:“谁都会做错事。”
陈以冲秦樨点头道谢后离开,路过大厅时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再也看不到他了,或许。
陈以又忍受了三天没有发病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又有点作。但一时间周围变得清净,没了自己的臆想,就只剩下自己的rou身。
一具空壳。
他不自觉地开始在家里翻翻找找,经常神神叨叨地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又再装作无事地继续生活。
直到那天的一个电话。
岑芸出了车祸,他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吓的不轻,但还好伤势不算重,轻微脑震荡及软组织挫伤。
陈以当天下午便买了些补品去了医院,岑芸正躺在病床上削苹果,时不时同对铺说几句话,看见陈以站在门口便笑着招呼他过来。
“医生都说了不是很严重,你还过来一趟。”岑芸往陈以嘴里塞了块苹果,笑着抱怨。
“肯定要过来看看,”陈以嘴里包着苹果,说话含糊不清,“需要我照顾您吗?”
岑芸连忙摆手,“不用,小宁今晚就过来了。”
季宁是岑芸的侄女。
陈以想了想没有强求,又和一个病房的阿姨们聊了会儿天,削了点水果。
“哎哟你家儿子真孝顺,不像我家那个,天天都在工作。”刚才对铺的阿姨接过苹果笑着咬了一口,感叹了一句真甜。
岑芸笑笑没反驳,拉住陈以的手拍拍,“当然了,我们小以很乖。”
陈以有些酸涩,坐着和岑芸聊了一会天才走。
两人都没有提起去墓地的事。
医院等电梯的人很多,陈以站了一会儿决定走楼梯,推开楼梯间的门时,余光瞟见一个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