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煦翻来覆去,躺在软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头顶的床板都快盯出花儿来了,窗子也掩着,房间里黑漆漆看不见光。不知道迟祈站在房顶能不能听见屋里头说话。
“迟祈,你听得到吗?”时煦双手环胸,试探性喊道。只见眼前一花,窗户“啪”的一下打开,迟祈站在床边,俯视时煦。
“外面并未有异常,您大可放心。”迟祈一板一眼答道。
时煦坐起来,抹黑穿上鞋,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迟祈体温有些凉,时煦不放心,又欲添一件衣服给他,迟祈抿着嘴伸手拦下,“您以前也给迟宽添衣吗?”
时煦一愣,将人拉在床边坐下,替他暖手,“并未,他能照顾好自己。”
“我亦能照顾好自己。”
时煦看向他眼睛,漆黑的夜里,这双眼闪着一丝光和一点执拗。半晌,时煦垂眸,手依然覆盖在迟祈冰冷粗糙的大手上,他开口道,“你不同,你是我认定的结契者。”时煦嗓音温良,带着动人的情愫,迟祈不明原由,觉得心口有些堵着慌。
“您…为何与我结契,我只是一名刺客,手中沾满数不清的鲜血和罪孽,并不配……不配和您结契。”迟祈喉头痒痒的,断续说完这句话。
“迟祈,你可曾好奇过,我是何时发现你在我房顶伺机刺杀的?你排行第三,隐匿身形自是出神入化,武功也高强,以我、以迟宽本事,难以察觉你的靠近。但影楼考核是我命题,自命题日起,我就在等你到来。”时煦拉着他,一同躺在被子里,他凝视迟祈的眼,好似天宫闪耀的星辰。
“可,我不会杀您。主人从前说过,感情是刺客的大忌,但我、我无法舍弃。”迟祈顿了顿,接着开口,“我从出手那一刻起,就在等待死亡。”
时煦心下一惊,捏住拳头,指甲险些刺破手掌。
他本欲以此为契机,将迟祈调来身边。若他避开要紧之处刺杀,则将人留在身边,结契同心。若他下狠手欲要他性命,便算作考核通过,但从此只当他为影楼刺客,不再有交集。
当时迟祈意图不在要他性命,而被他这样的花拳绣腿功夫拨动,刺刀指向自身。时煦当时只顾得惊喜,却未曾想到此人是下了如此必死的决心走进枫荷园内的。
时煦喃喃道,“你这般…是因为时家密部交传的信念么?还是效忠影楼的忠诚?”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迟祈一不当心将心里话讲出来了,担心时煦发现自己内心龌龊的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的想法,趁时煦晃神之际,搂住他腰身笨拙抚摸,“您今夜还要验收吗……”只是单纯的rou体之欲还好,不被发现自己痴妄的内心便可。
时煦身上凡是粗糙的手掌抚摸的地方酥酥麻麻,很快投身于**之中,将前面的纷乱想法抛之脑后,未细想那句话。
第二日,时煦又想逛楼看景,只是迟祈因为头天夜里箭雨之事很是紧张,连劝他不要多留。时煦拗不过他,暗骂了几声“木头呆子”、“榆木脑子”,便上马车赶路。
车夫置办得不错,车内加了好几层软垫,车轮上也包起来,却是更加平稳。
马车改了路线,时煦弯绕了路途,硬拉着迟祈游前去好几个城市赏玩了几天,等到了余杭,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城门上写着大字,时煦正向路人打听此处特色吃食和有名的景色,在心中记下,准备叫车夫驾车前去酒楼时,迟祈不合时宜道,“完成任务要紧。”
时煦瞪他一眼,“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您说过我们地位相等,不存在主仆之分,我只算是您的助力。”迟祈神色平缓,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却不知揶揄之意早已从眼睛跑了出来。
时煦敲他一板栗,嗔怒道,“你要不听我的,那我便把手剁了,毁掉结契一事!”
无理取闹的男人实在可气,迟祈拿他没办法,掀开帘子朝车夫道,“师傅,麻烦前去刚刚说的酒楼吧。”
车夫应了一声,驾车前往。时煦偷笑一声,附在迟祈耳边轻声道,“听闻有一处天然温泉,下午我们便去温泉好好休息一下。”
迟祈点头,不料时煦又狡猾一笑,脑袋里定是生出坏心思。
不出迟祈所料,时煦又附在耳边,“时小爷包场,下午也正好试试在温泉中做那事。”
迟祈面色平和,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时煦却眼尖地见他耳根红了一片,直直连着脖子。经由这些天相处下来,时煦越发喜欢这个木头呆瓜。他当真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藏,有这个人在身边,心中踏实得很。
时煦笑得灿烂,如同少时般天真地笑着。迟祈失神。
这些年正大光明与小少爷见面机会甚少,一旦有活动任务可与他靠近,迟祈便会暗中凝望小少爷。小少爷与从前变化太大了,公事公办、喜形不于色,年纪尚轻就掌管庞大的影楼。唯有这些日子,才罕见地露出发自真心的笑颜,一如他刚被捡进府里时。
用过午膳后,时煦拖着迟祈买了两身衣服。如今已是秋天,时煦衣物加厚了许多,但迟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