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说了,迟公子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晚膳时间之后主子都会在的。”小侍女把午膳摆布好,望向迟祈笑盈盈地说道。
小侍女是近两年新来枫荷园的,听老管家说主子家中经历过大变,之后主子便将自己关在房屋一阁中整整三日,再出来之时就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明明主子还很年轻,每天却要处理许多事情,行事杀伐果决。不过在面对如自己这般的下人时,却总是温言细语的,想必主子是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主子掌管影楼,又常有仇家追杀,其中牵扯到各方大大小小的势力,身边很少有亲近之人。虽然主子常在枫荷园里见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那些人要么是想要主子命的,要么是有事求于主子的。只眼前的这位公子是主子第一个安排在枫荷园住下的人,还特意跟她们交代了要好好照料。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且待人也恰如时煦般温和,于是她们对这位迟公子都带有一些亲近的感觉。
迟祈细细嚼咽饭菜,准备今日晚膳过后便去找主人。
刺杀结契事后,迟祈在玉蓝枫荷园中呆了好几日也不见有什么任务,本以为主人收他在身边,便是要他做主人的影子——无事时隐匿身形守在暗处,若有危险之人靠近便出手解决。
可时煦不仅给他安排好了住处,还是枫荷园中景色颇佳一处,院内有单独的小池塘,现在这个时节,荷花踏着圆圆的青色荷叶立在池内,纵使夏日燥热,池水也常常飘出一丝凉意来,又有绿树成荫,这烈日晒不进屋里,凉爽得紧。
同时迟祈发现,时煦原先的影子依然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并且主人又三令五申不让迟祈跟在暗处做影子,于是迟祈当真在小别院里头的石桌上喝了三天茶水,日日还有侍女送上可口餐饭。
只是迟祈面上不急心里却隐隐揣测不安,怕这考核还没结束,时煦的意思莫不是让迟祈在院里找好机会再行刺杀吧。
迟祈满腹心事地用完午膳,抬脚出门想寻一僻静处整理思绪。他经过几道曲曲折折的小路,又绕过几处空闲的小别院,伸手将挡在眼前的树枝撩开,见到当年那一大潭湖水。
曾经湖边上野蛮生长的杂草早就被修剪掉了,时煦命人用石墩子将湖水围起来,又开了几条渠道让这一潭湖水和其他几处小湖融会贯通,架了石板路和小桥连接起来。这样一来,整个玉蓝枫荷园都清凉了起来,又加上这里原本就树木众多,林荫自然也成片。迟祈会心一笑,这当真是个极好的住处,难怪主人都不愿意住在城中。
迟祈循着路径来到初见时煦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锦衣华服粉雕玉琢的小少爷。他在这里摔倒在小少爷脚跟前,他抬头留恋地看着小少爷,小少爷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神秘又高大。他想抓住小少爷的衣裳,求小少爷救救自己,可是他怕自己脏兮兮的手弄皱了漂亮小少爷干净的衣裳,就连想要说出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发不出声音,没一会儿就体力不支,昏倒在小少爷跟前。
迟祈回忆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小玉佩,仿若珍宝一般用指腹轻轻抚摸。
只是,若有旁人瞧得仔细,便会发现这玉佩纹路深处隐隐带着早已干涸的血迹,细细嗅去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当年,他醒来惊奇地发现自己不仅没被乱棍打死,还睡在一个软乎乎的大床上。他一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软的床,身上的破烂衣裳也换成了干净柔软的寝衣。
小丫鬟给他喂了水,告诉他是小少爷把他救回来时府的。没过多久,小丫鬟出去了,漂亮小少爷咯噔咯噔地跑进来了。
小少爷神神秘秘地塞给他一枚玉佩,小声说:“待会儿我就去求我爹让你留在我们府里,要是我爹不让的话,你以后想来找我的时候,到我们府上拿着这个玉佩,保准让你进来。”
他愣乎乎地点头,接过玉佩,Jing致的玉佩正中央刻着一个大大的“时”自。他转头看着小少爷Jing雕细琢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只要拿着那个玉佩,跑去我们家的钱庄,就能调银子用呢!对了,我叫时煦,你呢?”小少爷边说,两脚一蹬把鞋脱了,钻进被窝,亮晶晶的眼睛尽是男孩的倒影。
他咬了咬嘴唇。自有记忆起,便是在那家酒楼里打杂,管事招呼他时就喊道,“欸!那边那个,快过来这边帮忙!”。他对以前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一个稍微交好的小杂工告诉他,说他是小时候高烧不止,失了记忆,之后被家里嫌弃卖在酒楼做杂事。
他想着,眼神黯淡了一些,对上小少爷亮亮的眸子,摇摇头。
之后他便有了名字。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迟祈这个名字,又看着躺在他旁边的小少爷。心脏中,有一些东西在发酵。
上天仁慈,不忍世间人受苦落难,这位小少爷定是上天派给他的绝妙礼物,他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位漂亮小少爷的。迟祈暗暗发誓。
之后管家找他,管家端着一身暗色的衣裳和一个大钱袋子,让他做选择。
若要留在府里,便要去训练营磨炼成为能够保护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