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暑气渐渐升腾,郑潜渊再进不了厨房,便央求着陈乘云每天早上多带些东西回来,放在冰窖里冰着,这样做饭便只需生个火,他就终于有借口可以把做饭之事推了出去。
陈乘云本就嫌他做饭辛苦,见他也不再和自己较劲,立刻便顺着他应了。
虽然时局渐稳,但这温度却拦住了郑潜渊。他不再出门看戏,偶尔便会拿着收音机,换着频道找些东西出来。陈乘云也不嫌烦,就帮着他调试,也总能找到些合心意的曲调。
过了几日,郑潜渊难得起了早些,正赶上陈乘云提着不少东西回来,突然惊恐道:“哥,你这日日出去买报纸和饭食,不会被发现,然后被人找上门来吧?”
陈乘云见他平时聪明,却直到今日才反应过来此事,不禁好笑:“报纸也好,饭食也罢,若是连这些我都没有几个信得过的门路,还不早就横死街头了,哪用你Cao心这个。”
“你还是太闲了,天天净想些没用的东西。”陈乘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再写首曲子吧,或者想看什么书,我也帮你都弄回来。”
“这倒不用,我看这几天鱼儿长大了点,荷花也开了,每天晚上去看看,都写着记录呢,想记下来点东西。曲子得撞灵感,一时半会还想不到新的,不是那么快就能写出来的。”
“或者你把那书画藏间开开了,我进去找找,说不定能有些想法,或者也有能看的书。”郑潜渊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处小小暗室没有进去过。
“那也行。”陈乘云见他自己打算得细致,便不想多嘴,招呼他随着自己进到了厨房里,推开靠墙的柜子,把背后的门露出了出来。
书画间没有开窗,里面难免有些闷热。
它除了靠门那边,三面都是柜子,一侧放着密密麻麻的画轴,另两侧的柜子上,都是一层一层的古籍,已经落了薄薄的灰尘。
屋内也没灯,全靠着开门处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勉强能柜子看到大致的轮廓,却看不清书本都有些什么。
郑潜渊一时之间有点不知从何看起,陈乘云见他呆住,走到内侧书柜,拍了拍最上排古籍的书脊。郑潜渊也随之看去,却见那柜子竟往后一缩,退进了墙内,地上留出来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屋子没安灯,书画都是障人耳目,可能有点意思,你翻翻看也可以,主要还是为了藏这地道。”陈乘云蹲**来,在那坑洞处边缘按了一下,柜子缓缓地挪回了原位。
“这里、主卧内、后院各有一个地道入口,可以连到地下河。”陈乘云笑了笑:“父亲从前总觉得不安全,便出高价请人设计了这么些机关,在这宅子里,确实是不管谁来,都拦不住他。”
“以前,我们偶尔要秘密出城,就都从这里走,谁也发现不了。”陈乘云走到了门外,留了那人在里面。
“我主要是怕你不小心触动了开关给吓着,这地道里还有些机关,而且你又不会凫水,就不要下去看了,更何况路上可能还能见到些尸骨,”陈乘云的声音渐远:“并不有趣。”
郑潜渊四周环顾了一圈,知道陈乘云必然不是唬他,但这房内恐怕也确实不会有什么金贵的藏品。
犹豫片刻,他还是找出了一盏油灯,在回屋子里细细翻找,发现有些书里竟还夹杂着些银票,大概也明白了这些书的来处。到最后翻翻捡捡,才找出来了一本《海国图志》,不禁也心满意足,出了屋去。
陈乘云正好这时也热好了午餐,早上还买了些外面拌好的苦菜,也一并放在桌上。
“夏至已过,吃些苦菜去去火气。”陈乘云把东西都摆好,道:“这时节你也少吃点rou食,我着实没什么胃口,喝点粥也就算了,你多吃些菜。”
在那小屋子里找东西找了小半日,郑潜渊也确实有些饿了,把饭菜吃了干净,见那人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看着自己,眼神轻柔,顿时心中微暖。
忽然觉得此时时机已然成熟,他伸出了手去:“哥,我能看看你的刀吗?”
陈乘云微微一惊,从刚才的思绪中抽身回来,把刀从袖口拿了出来,递给了郑潜渊。
那刀折叠在一起,刀身圆润小巧,正适合一手抓握。刀柄周身都是黑色,隐约还能看见表层下压着细纹。对光看去,似乎是一朵菊花。
打开刀刃,虽是暗色,也能看得出森森暗芒。郑潜渊他伸手抚了一下刀刃。那刃部开得极薄,刀背处稍厚,有着细细的血槽。他转了转手腕,让阳光对准了刀尖,光芒却仿佛被吸尽了,还是透不出亮来。
陈乘云见他看得入神,道:“这刀是我父亲去世前给我的,说是他从某个日本官员手中所得,让我换了原先的刀。”
“我试着用过,觉得顺手,就一直留了下来,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陈乘云敲了敲桌子,道:“这刀本来本也就该送你。”
郑潜渊连忙收刀入鞘:“这我哪敢要,它是你防身的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
陈乘云挑了挑眉毛:“你是嫌它沾过血。”
郑潜渊没再答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