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桃花林回来后,每天除了做饭时间,郑潜渊宁愿拿着几本陈乘云买给他的小说躲在屋里,怀着说不清的心思,怎么都不愿出门和那人打个照面。
三天过去,陈乘云见他也没有出来的打算,便敲了敲那人的房门:“今天是三月三,外面有些酒楼有活动,你可以去瞧瞧看。从今天起我大约要忙个十来天,你不必管我,钱不够花的话自己去拿。”
听到这一句,郑潜渊顿时也顾不得那些小心思,连忙打开了门,只见陈乘云已带好了檐帽,当是准备出门了。
踌躇了一下,他还是低低问道:“出差吗?有具体日子吗?”
陈乘云见他终于露面,手抬了抬,却不及那人耳边就收了回来,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摸他的头发:“晚上都会回来,就是会很晚,不必等我。我的事有机会会和你说。”
“三月三,今天是情人节。”郑潜渊突然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听了这话,陈乘云终于笑了起来:“你还没想好,我不逼你。”
眼见着陈乘云当真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郑潜渊这才回到屋子里换好了衣服,又拿上些零钱,方才出门。
天气已然回暖,行道树都发了新枝,大约是商铺难得都有些活动,行人比往日还算多些。这时已到了午饭时分,郑潜渊就近找了个茶馆,便坐了下来。
这茶馆顺着节日氛围,门口的告示大大地写着:“凡到店用餐均送泥塑娃娃一对。”因而,店内满满当当都是些年轻男女。
郑潜渊点了份面食,环顾起周围的食客来。
他旁边一桌是两个男生,都还穿着校服,其中一位正低声抱怨着时局不顺,战事害人,四处游玩都不方便,另一位也只是摇头,示意他不要在公共场合多说此事,只怕惹祸上身;而后边的一桌似是年轻情侣,正在讨论下午去哪里踏青游玩,虽然还是夹杂着些怕是不太方便的担忧,也能听得出心情颇为放松。
郑潜渊这厢还在认真听他们聊天,对面却忽然坐下了一位男士。他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只觉得这人面熟,思索了一会,才想起这人正是巷子口早点摊子的老板。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郑潜渊,问道:“这里没人吧?”
看到郑潜渊摇头,他似是松了口气,也点了份面,才问道:“怎么今天一个人出来吃饭?那日陪你去买早餐的人呢?”
郑潜渊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人竟还记得他,只得回应:“他今天有事,便让我一个人出来散散心。”
老板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抿住了唇:“那人似乎总是很忙,我们街坊邻居也大多和他不熟,这么让你一个人出门终归是不太安全,看你是外地人,对北平大约也不太熟悉,可能有些门门道道不太懂,还是少去些陌生地方为好。”
“你不也是一个人今天吃饭来了吗?”听他这么讲,郑潜渊心中略有不快,但对方言辞之中又很是恳切,倒叫他也不好直接反驳。
也就这时,两人的面食都被端了上来,郑潜渊本以为他不会答话了,但那老板拿起筷子微微顿了一下,居然应了:“我女儿本最喜欢这些泥塑小人,今天看到这店里有送,止不住地想带一对回去。”
郑潜渊也只能点头:“想来她也会十分喜欢。”
老板猛嘬了两口面,摆了摆手:“大概吧,毕竟我也无法知道了,不过是放在她跟前,希望她若是喜欢,能拖个梦给我。我总是想她,可总也梦不到,可能还是埋怨我那次不肯陪着她吧。”
郑潜渊端着碗的手顿时停住了:“她...?”
老板看了他一眼:“也是像你这般大年纪的时候吧,说是和她妈妈回老家去说亲,结果就没回来。后来再一问,说是老家那边不太平,被抓走了,没过几日尸体就在山里发现了。后来过了几年,我也就想开了,在家立了牌位,希望他们在那边平安吧。”
说完,老板又低下头吃了几筷子,碗里的面本就不多,这几口也就见了底。擦了擦嘴,他似乎是想了一下,又说道:“今天和你说得多了,也是看你年轻,自己一个人,又还算是认识,难免担心了些。现在活着都很难,谁都保不准下一刻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多当心啊。”
说罢,那人拍了拍裤子,从店家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娃娃,揣在口袋里,转身离去了。
郑潜渊的面还剩下半碗没有吃完,他端起碗,学着那人的样子狠狠咬了几口,却也觉得食不知味,甚至不知该对刚才他这番话如何做想。
因这事件,郑潜渊吃完饭后也无心在外面闲逛,便拿了娃娃回到家里,想来想去还是把它们摆在了养鱼的水缸檐上,好在娃娃不大,刚好能坐在上面。
他就对着这一对娃娃想起了心事。
从那天过后,陈乘云果然如他所说一般,每天一大早便出了门,直到深夜才归来。郑潜渊也不想走动,在家睡醒后便要么坐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要么站在水池旁边,翻来覆去地想来北平之后发生的这些事。
陈乘云从没追问过他什么,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