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华公主一向不懂怎么安慰别人,何况她刚揭露人家亲爹给女儿下毒,惹得平阳郡主失魂落魄。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郁郁寡欢的贺鸣萤,因此干脆不见,埋头在机关之间折腾优昙华的解药。
幸好南遂军被谢九龄他们引走,平阳城中的机甲没有和敌军交锋,不需修缮,妙华公主才能抽身来研究这优昙华。
靖王就留下小小一丸药,成分极其复杂,除去无用的银盏素心草确定是一丸两钱外,别的根本无法辨清分量。妙华公主对炼丹术不是特别擅长,不敢乱试,找了好几个平阳的大夫一起研究,但只解出一两味药的配法。
其实说来贺鸣萤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对天家来说二人间的微末血缘不值一提,时值靖王谋反,贺鸣萤又是引颈就戮的罪臣之女,妙华公主于情于理都不必为她劳神费力。
但妙华公主记起贺鸣萤眉飞色舞夸她肤白,兴高采烈说要带她去吃豆花的样子,就舍不得贺鸣萤死,也不忍心她受优昙华的折磨。她一心要救贺鸣萤,累得几日间就瘦了一圈。
随军的御医哪敢纵着公主的性子劳损千金玉体,憋了几日还是一起来给她磕头,劝她回去休息,研制解药的事只管交给他们。更有人情急之下来了句“公主殿下的机关在就行,公主殿下不必在这里”。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那套验毒的机关其实是妙华公主小时候仿造的。原本的机关是她的亲娘贺兰淑妃和亲时带来的,听说是沈鸿羽晚年造出来,留在西域的。贺兰部的王族男子学甲术,女子学巫术,都是从沈鸿羽的遗作里学的,因此出嫁前还是贺兰部公主的贺兰淑妃,学的正是用这种机关验毒制毒的西域巫术。
妙华公主从小喜欢拆解孔明球九连环,贺兰淑妃就偷偷教了她一些使用这机关的技巧,可惜妙华公主对拆机关的兴趣远大于对毒药的兴趣,对亲娘的教导一耳朵进一耳朵出。而且她做事向来不长情,一旦成功仿造出机关,便不大感兴趣了。
后来做女冠学了点丹术药理,不过天家的公主修道,挂名儿的成分居多,她的师父也不敢对她多严格,妙华公主依旧研究机关术多于研究药草。妙华公主对医药之道的研究远不如这些御医Jing深,只是对机关有些独到的见解,那些御医向她学会了那套机关的用法之后,不大需要她了。
看着他们个个老泪纵横,妙华公主实在待不下去,又没有用武之地,只好从医庐里出来。
妙华公主无事可做,只好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准备替贺鸣萤换个药,然后去梳洗就寝。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和着朦胧月色,颇为清远梦幻。待走近了瞧,却看见十几个神机营的小兵,将她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大煞风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禀贺中郎,萧中郎命我们在这里守着。”
“萧子深?他巡城回来了,不去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妙华公主疑惑道,“还有,谁在里面吹笛?”
小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垂着脑袋答道:“回贺中郎,是季少庄主在吹笛。”
“三更半夜,他吹笛子做什么?”妙华公主一边问,一边和他们擦肩而过,走进了院落中去。
一股柔风迎面而来,她不禁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在月下桂影中,有女子凌风而舞,她身着轻如云雾的五色霓裳,挽着随风飘摇的披帛。她在空中翩跹起舞,背后便是高悬的明月,如同仙人自月宫降临。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因为逆着月光,妙华公主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看得清她柔韧如柳枝的腰肢如何扭转,她头上的玉簪环佩如何随舞步摇曳,她如仙鹤的双臂如何舒展,好似随时要带她飞天而去。
随着清越笛声渐渐低微,她的舞也到了终拍,霓裳女子旋转着自天际踏舞而来,靠近妙华公主身边。
妙华公主兀自沉浸在她美妙的舞姿里,还未及反应,就被她拦腰勾住,拉上了半空,不禁惊呼一声。
“别怕,不会让你掉下去的。”那女子含笑道。
妙华公主脚下什么都踩不到,只凭这女子环抱着停在空中,慌乱不已,听到这一句才定下心来,小心地往下看了看。
她们离地约三丈高,脚下隐约有些细若发丝的银光,平心而论,妙华公主不相信自己能稳稳当当地站立在丝线上。可是季羽嘉说过,月下瑶台的轻功能做到。
妙华公主想清楚前因后果,安下心来,仔细地端详着月下起舞的女子。她云鬓高梳,簪着鲜花与步摇,施着秾艳的晚妆,蛾眉斜飞,唇红欲滴,恍如画中神女金妃。
但那胭脂水粉之后,依稀可辨出贺鸣萤略带英气的五官。
她对妙华公主莞尔一笑:“阿桢。”
妙华公主忽然一阵心慌,连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若不是贺鸣萤搂着她,她一定会从空中摔落。
贺鸣萤见她不作声,又唤了她一次:“阿桢,你看我跳得好么?”
妙华公主道:“大逢第一美人名、名不虚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