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并非他交给冉火都则的烟花的颜色。与神机营交锋时,他曾见过,这是北逢特有的赤红狼烟。
敏王一边想着,一边猛然发力,机甲睚眦随他的动作蹬着山石几次翻腾,便灵活地攀上了高处山壁,尽力远离河道。
幸好沈鸿羽在大遂境内留下了睚眦。这台机甲不同于当世的寻常机甲,睚眦全无人形,而是模仿四足走兽,外甲也更加轻薄,这固然让甲士的Cao作变得更复杂,但也赋予了它攀岩爬树的能力。虽然它的四爪没法太长时间攀住岩石,但在战场上,这一瞬间的优势也可能决定胜负。
然而那狼烟过后,松涛蝉鸣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山间的小溪既清且浅,全无山洪逼近的征兆,让敏王的惊弓之鸟似的举动显得未免有些畏缩。
龙武将军的部下们自然不会给他留情面,又是一阵讥讽嘲笑。
敏王只把他们粗嘎的笑声当做耳旁风,小心地攀着山崖前进了一段,确认河道没有异样,才从山崖高处跳了下来,继续在窄窄的山路上行走。
他们继续枯燥地行进了十余里,连敏王都渐渐放下了戒心,眼前却突然闪过几道靛蓝色的影子。那些影子好像鸟儿一样在山崖间穿梭,却没有翅膀。
敏王定睛一看,道:“是白虎夷!”
几百名白虎夷的青年,突然从树林中冒出来,手持弓箭,在山崖高处向敏王的大军发动了攻势。那些箭矢打在睚眦的千岁冰视窗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们不停跳跃着转换阵型,以求将长蛇阵的每一个角落都纳入射程。
敏王以防御的姿势小心前进了几步,发现那用于狩猎的箭矢,完全无法伤害到机甲,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嗤笑道:“白虎夷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面对机甲,用这些树枝似的箭能做什么?”
“殿下也太过小心了,白虎夷不过是低劣山民,杀他们就像杀虫子似的,不足为惧。”军中的一名中郎将不屑道。他手边的山壁上正好有一名白虎夷的弓箭手,这名中郎将便随手用两仪机甲的拳头去打那白虎夷。
不知是由于机甲掀起的风,抑或是山崖本身就料峭难以站立的缘故,那名白虎夷在机甲还未碰到他的时候,就从容身的巨石上落下,刚好跳到这尊机甲肩头。
他就地一滚,手上已经开弓出箭,对准了两仪机甲的颈部。
但甲士又岂会把这种普通的箭看在眼里,依旧是用驱赶蚊蝇的态度挥了挥,将白虎夷弓手打落。后者被打飞到半空,却没有坠落,而是敏捷地挺身捉住山石上的枯藤,借力跳上了一块突出的岩石,又一次拉满长弓。
与此同时,他射出的第一支箭已经轻轻地打在了两仪机甲的肩上,比飞蛾的力度还不如。包括敏王在内,所有南遂甲士没在意这微不足道的一箭。
可是那尊两仪机甲的手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肩膀断裂,直直坠落在山道上,溅起三尺高的泥土。
敏王也不由得怔了怔,还未等他回过身来,那些山鹰一般飞跃在崖间的白虎夷已经洒下密布的箭雨,凡是被射中关节的机甲,四肢都迅速断裂。南遂的长蛇阵单纵排列,无法周全地顾及两侧,阵中的机甲如同割麦般大片地倒下,断臂残肢遍布山道。
白虎夷虽不懂机甲术,但在刀箭上却是个中好手,射出的箭刁钻迅疾,难以躲避。如今不知得了什么蹊跷的机关,竟成了杀灭机甲的奇兵。
敏王一边躲避着白虎夷的箭矢,一边指挥道:“列成三纵的方阵,左右两纵用火炮把那些白虎夷打下来!”他跳上稍高处的岩石,将一名白虎夷弓箭手狠狠拍在地上,补充道,“小心不要走进河道!”
但是山路狭窄只容一尊太极甲通过,三尊两仪甲并列就太过拥挤,加上白虎夷的箭雨接连不断,慌乱之下不少甲士都踩进了水里。中、右纵的机甲更是全部躲进河中。
但变阵为三纵是不得不为的无奈之举,敏王也无法苛责这些下水的甲士。所幸山溪尚且清浅,看上去不会有危险,他只能全神贯注去捉山间的白虎夷,意图速战速决,以防生变。
白虎夷在兵器上贫弱,身手却不凡,又熟悉金川山势,进了山林如鱼得水,加上人的rou身比起机甲实在太过渺小,他们一旦藏于林中就很难捉住。敏王扑了几下,却只捉住了两三个人。剩下的弓箭手还在边躲藏边找空隙进攻,他们快速穿行在山石和机甲间,从难以防御的角度向机甲的关节射出一箭又一箭。
在这诡秘莫测的密集攻势下,龙武将军的部下很快溃不成军。他们常年驻守烽城,从未和白虎夷交手,无法熟练地应对,大多数机甲已经断裂损坏。倒是敏王那不到一万的亲兵训练有素,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已经冷静下来,按敏王的命令迅速结成三列,备有火炮的机甲分别向左右开炮,织成密不透风的防护网。
敏王也一边捕捉弓箭手,一边用炮火压制白虎夷的攻势。白虎夷到底没有机甲护身,最开始虽用那神秘的箭打得南遂军队措手不及,但是一旦南遂军队冷静下来,他们便无法再用弓箭与机甲的火炮抗衡,不能再自由穿梭在战场上,只能蹲踞在山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