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确实没有骗过他。因为每当对方需要说谎的时候,都能巧妙地将这个话题岔到一旁。只不过如果按这个标准来计算的话,翁爽的这句话便可以称作为诡辩。
而他并不喜欢这种太擅长用语言玩弄技巧的人。
翁爽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道:“沈总这是想起来了?”
翁爽说:“沈总现在是不是在想我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我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更是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回忆一下过去,想想我到底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谎话。”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不用了,等他来了你就走吧。”沈嘉玉轻轻出了口气,“韩炽最近怎么样?”
沈韩两家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利益牵扯至深。就算对方已经彻底烂透了,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些问题就轻易地撇开过去的关系。况且对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会影响他应得的那份利益。
如果对方没有骗他的话,这个数字也就等同是说,距离对方完全踢掉韩炽、爬上继承人的位置,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罢了。
“有。”对方点点头,“不过我帮您拒绝了。”
他无动于衷地将那杯水喝完,将玻璃杯放下,微微吐出一口气,道:“你想把韩炽怎么办?”
“……你到底想
沈嘉玉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翁爽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吐出了一个数。
什么,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翁爽登门上访了。
最后,他选择打断了对方似乎意犹未尽想要说下去的兴致,冷冷地说:“不要试图绕开话题。”
韩炽虽然性格确实有问题,绝对属于上流社会那类烂到骨子里的纨绔子弟,但对沈嘉玉一向不错,俩人关系姑且也能算得上朋友。至少以他的立场来说,他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来。
沈嘉玉心里微微一沉。
……六成……
“六成。”
沈嘉玉抿着嘴,没有接这句话。
有些事情……或许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处境不太好。”管家回答道,“您也知道,他一贯对子承父业这种事没什么耐心。现在韩夫人去世了,没人帮他撑在后面。最近又和韩董事吵了几架,被韩董事断了经济来源,连门都很少出了。”
沈嘉玉攥紧了手,自心底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丝对于未来的恐惧感。
“既然你想听,可以,那我明说。”沈嘉玉转过身,淡淡地抬了眼,与他投过来的视线对视上,“那你会告诉我吗,你现在究竟掌握了韩家多少势力?还有,接下来想准备怎么做?”
“怎么办?”对方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笑,“问的这么委婉,我还以为沈总会直接问我到底把韩家的资源拿到手几成呢。果然不愧是有钱人家好好教养出来的少爷,用词真是隐晦。”
“做得好。”沈嘉玉揉了揉额角,“以后他要是也打电话过来,先放着,不急着回,就说我忙。”
翁爽从容地微微笑了:“像沈总这样的人,一定没尝试过被人欺凌着长大的滋味儿,所以才能长成现在的样子。但我跟沈总不一样,从小就是被欺负大的,所以我很早就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混的比他们都好,把当初我受过的痛全都狠狠地报复回去。只不过人在地狱里活久了,总也得给自己的人生留点儿希望。”
“是。”
“你的目的?”他问。
他短暂地停顿了片刻,又说:“以前在韩家的时候,我就常常盯着后院的花园看。那里是我没资格去的地方,但是总有很香的味道飘来。春天的时候,就会有来觅食的蝴蝶飞进院子,偶尔会落到我呆着的地方。它们很脆弱,如果不幸遇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没有人去刻意的庇护的话,很容易就被吹折了翅膀,无声地死在雨夜里。但却也异常的美丽,以至于我在捉住它们的时候甚至舍不得下重手,免得摧残了它那么漂亮的翅膀。”
来人轻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沈总今天把我喊过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沈嘉玉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困乏地起了身,去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在仰头吞咽的时候,他听到远远传来了屋门开合的声音,有人穿着拖鞋走了进来,慢吞吞地停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也对。”翁爽低哂道,“毕竟韩大少不干人事儿的性格,大家都有目共睹。要不是仗着韩夫人难搞,再加上他是明面上的独子,哪能让他嚣张到今天?至于如今失了势,墙倒众人推,也只能说咎由自取罢了。”
以前他信任对方,是因为对方作为手下的员工,展现了足以匹配职位的能力。但当这种关系夹杂上肉欲和私人感情,对方的行为足以叫他敬而远之。
“如果你指的是在韩家发生的那些事,我的记忆还没那么差。”
管家把手机取走,问他:“少爷,我还需要在这里待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