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按照汉人的习俗,当晚要放河灯、祭奠祖先。夜晚的京城格外热闹,孩童捧着莲花灯拉着大人的手往护城河的方向走。月光下,幽蓝的河道中一簇簇暖黄色的烛火随着河流缓缓飘远,极为好看。
四大家族中另一最有权势的家族——高国侯府
“祖宗之德,和气致祥,耕读传家,祖峰犹存;敬养父母,上善若水。恩泽族人,惠于乡里;仁义礼智,温良恭谦……”
侯爷高震海正带着长子高战,和一众家眷在自家的祠堂行礼祭奠。众人一脸肃穆庄严,唯独高战念祭辞时小小地打了个磕巴,旁人听不出,但离他最近的父亲一下就听出他的心不在焉。
退场的时候,侯爷叫住了儿子。
“高战。”语气并不严厉,可侯爷并不常直接叫出儿子的大名,一旦喊了全名,便意味着他犯了事。
高战本想偷偷开溜,去河边赴美人的约一起放河灯,让父亲这么一叫他后背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赶紧缩起脖子应了父亲。
“父亲,何事?”
“祭祖是何等庄严的场面,你竟然还能分神,我看你近日来过于散漫。”
“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定严于律己。”高战一口认错,非常痛快。
高国候冷哼一声,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高战承认自己平日懒散,但也只是比别人看起来纨绔一些,其实背地里还是很努力的,文采极佳虽然谋略上差了那么点,但比起大多数人已经算得上优秀。
但最让他爹愁的是这个儿子平日过于好玩,这和他这父亲脱不开关系。年轻时的高国候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也是当时的小姑娘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之一,生出来的儿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他当年更招摇更会沾花惹草,他终于能体会当年父亲对自己耳提面命的苦楚了。
父子二人甩开人群在廊中漫步。
“上个月齐家孪生子加冠,你有见到他家那个小儿子吗?”
对于父亲突然说起齐家,他有点意外但还是照实回答:“齐停?见了啊,还和那个崇柏在一块儿玩呢。”
“哦?”侯爷蹙眉,习惯性地捋捋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
“怎么?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那日我听和你同去的马车师傅说,看到他们家下人急忙忙把凌浅生给接了过来,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凌浅生?太医院凌大人的那个小孙女?听说医术了得,齐家有人病了吗?”高战有点摸不着头脑。
“所以我才问你齐停的状况,那对孪生子去年一起上了殿试,如今在朝堂上也是初露锋芒,那齐稚更是意气风发。元夫人是公主,如果身体有状况那必然不会悄无声息的,只有他们家这个小儿子……”
“您是怀疑齐停得了什么急病,才大老远把凌姑娘找来的?”
侯爷没说话,背着手思考着什么。
高战虽然纨绔但可不是什么草包,立马知道了父亲的顾虑。“我那天见到齐停,他可是活蹦乱跳的,还损我来着。他那习武的身子,身体好着呢,不像是会得急病的样子……那是不是有可能受了什么伤呢,但是他在自己家里能受得了多大的伤啊,至于把凌姑娘都找来吗?”
高战突然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什么来。“他确实已经一个多月没露过面了,本来约了他初二去诗会他也没来,我原以为他就是不想来罢了。他这么爱热闹,爱玩的人就算只是凑个热闹也不会不去啊!今天中元节外面那么热闹,爹,您说会不会在街上碰上他?事不宜迟,我去找找看。”
话刚一落地,高战就脚底抹油跑了个没影,不知道是真要会会齐停还是借口开溜和美人私会。高侯爷无奈摇摇头,看来是后者的成分更大一些。
高战当然是在大街上碰不到齐停的,他的猜测基本**不离十。这会儿齐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躺在自己屋里的榻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带着药味的药膳翻白眼。
这碗浅生特制药膳粥是齐停的晚饭,香气醇厚,绵远飘香,吃着像是米一样的口感,但味道和他天天喝的苦药汤相差无几。每天晚上他都要对着这碗粥一番挣扎,喝一口缓一会儿,再漱漱口,再喝一口,如此往复差不多半个时辰喝一碗粥。
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自从齐停拔箭后,齐稚就很少来看儿子,只在齐停昏睡时看个一两眼。自从齐停能下地走动,这还是父子二人第一次见面。
齐稚关上门,走到儿子面前,齐停正闭目养神没注意到来人是谁。齐稚端起被他放到一边的吃了几口的粥,用勺子搅搅。
“停儿,先把饭吃了,都凉了。”齐稚盛了一勺粥。
齐停突然睁开眼睛,从榻上弹了起来,错愕地说:“父亲……”
看见自己的父亲,齐停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却根本无从开口。愤怒、埋怨、委屈、不解、庆幸,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对父亲应该是个什么态度。只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齐稚把盛满苦粥的勺子放在他的嘴边,他下意识张开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