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在我生命最黯淡无光的时候,我的女儿出生了,她把我的一切忧愁都化成了那一块清甜的芒果。”
昏暗的会厅内,巨大的荧幕上闪过一张张女孩的照片,她总是微笑着,脸上泛着些许红晕,带着几分对于镜头的羞怯,躲在某个秋千或是大树后面,亦或是在沙滩上微微眯着眼吹着海风。
“我惊叹于生命之花绽放的瑰丽,她惊艳了我晦暗的余生。”
照片继续更迭,伴随着她乌发渐长,她出落得愈发出众。她身上渐渐散发出了一种,如同江上白雾一般清冷而缥缈的气质。
最后一张,背景是在雪地里,她一头黑发染成了银灰色,被微风撩起的几缕灰色长发微微掩住了她的面容。她眼睫上沾着些许稀碎的雪粒,她的眼神就像是,初雪后,那隔着烟波缥缈的一汪寒水。
会议厅内所有人都为她这出尘远世的美而屏息,目光都凝结在这位佳人回身的惊鸿一面。
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显像管之前的众生,又仿佛像是望穿了这一切。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美人是谁,三年前红极一时、作品被编为高考阅读题的现象级作家,知名归侨作家于润泽与淮都上城名媛万灼华的独女,淮扬建筑集团总裁的妻子,于君知。她作为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名门之后,本生活在远离公众视线的上层社会中,在她的处女作发表之后,瞬间就因才貌而被聚光灯所围绕。然而更神奇的是就在她爆红之后,各路人马本欲蹭热点大肆炒作一番,却没想到不仅是过往情史,就连她以前在哪里读过书都查不到,仿佛在此之前她是在火星上生活的一般。
而她的突然消失就如同她的爆红一般突然,她在三年前的某天发了条新微博,文字是:“我与大海在今日一同沉眠,自此以后,无忧无求。”,配图是在黑暗中,遥遥的万家灯火中,明亮的淮都地标性建筑物淮扬大厦闪烁着金光,而这一片灯火阑珊被倒影在了风起波澜之中,随波荡漾着。
而自此之后,于君知就再也没在公众视野中出现过,于润泽在于君知发博隔天就声称于君知失踪并且已经报警。但据一些眼尖的网络人士推测,于君知所拍摄的是淮都的海岸,再结合其文字,很有可能于君知已经自杀。
在由于君知从小到大的照片拼图所构成的背景中间,是一本白色封面的书的立面图,书上画着一颗青黄色的芒果,书脊上的印着花体英文——《My sincerely》。
下方的文字是:谨献给我最爱的女人,我的女儿。
这时一个男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是个清隽的中年人,能看出来年轻时长得不赖,现在上了年纪更有一种学者的气质,只是他面色苍白,嘴唇却像个少年一样红润。
“即使她已经离开了我三年,但她一刻也未曾从我的心中离开,而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她,因此我也将这本书发表出来,以纪念我们的重逢。”
满座哗然,已经有不少受学校邀请而来的记者从安全通道快速离开。
屏幕最顶上的滚动字幕又滚了一轮——热烈欢迎于润泽先生莅临我校讲座,预祝于老师新作《My sincerely》大卖。
就在舞台旁的昏暗的一角,几个因为“外形条件良好”而被老师抓来当送花童子的学生挤在一处,互相帮对方整理着三年可能都不讲究一次的仪容仪表。
“所以这老头是来卖书的吗?”孟成舒正帮张无澜梳辫子,手上一没注意力道,把张无澜假发的发网给扯破了,所幸这地方暗,孟成舒立马手脚麻利的把她那几搓灰毛给塞进了假发里。
张无澜规规矩矩的坐在他身边,她被老师勒令摘下的手套放在一旁,一条挤满了人的长凳硬是让她用手套在左右隔出些许距离,她的手在在黑暗中对着于君知小时候的照片不停的比划着,时而挡住她的下半张脸,时而挡住她的右半张脸。
“你在比划什么?”孟成舒轻声问道。
“……这么小的孩子,也会假笑吗?”张无澜眯了眯眼,“你知道面相这一说吧,其实这不一定是伪科学,人的面部肌rou会暴露出来他们经常出现的表情,所以其实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面相的。”
“成舒,成舒,等会儿能也帮我来扎一下头发吗?”黑暗的角落里,不知道哪个女生悄声问道。
“诶诶我也要!”“也帮帮我!”
角落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作为人气主角的孟成舒一弯那双祖母绿的眼眸,给了她们一个代表应允的微笑。
“好好好,马上就来。”
孟成舒啪的一声把发圈松松的在张无澜发尾上扎好,在起身之前,他悄声问道:“那你看见了什么?”
张无澜眸光微微一黯。
“不安,疑惑,甚至还有恐惧。”
她喃喃道:“而后来,变成了绝望。”
不知台上的那个老白脸又发表了什么言论,底下掌声雷鸣。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赶紧上去。”后台老师拍了拍手低声道,“这个环节过了讲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