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宝本来可以跟小姐姐悠闲地喝咖啡,现在带着个阿佑,反而没了目的地。见时间不早,他把阿佑领回了餐厅里。
餐厅一如平时那样火爆,由于年轻人多,气氛比一般法餐厅热烈吵闹。好几个熟客嚷了起来,“俞桑,今天有没有做咖喱面包?”“快来喝一杯,啤酒冰着呢。”
阿佑看得有趣:“俞桑,这里怎么跟居酒屋一样?你的粉丝挺多的。”
“那是,”俞家宝在阿佑跟前,自然要尽情吹牛逼:“这里从早到晚都那么多人,少说有一半是来吃我做的面包。”
后面有个声音道:“俞桑,这里是免费餐厅,人多有什么稀奇的,请你正确认识自己的价值,不要自我陶醉为好。”
一听这泼冷水毫不手软的语气,俞家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清水桑可以多鼓励我吗,我在你的厨房可没少受伤害,你……”一转头,俞家宝立马噤声。
他赫然发现,“伤害”就在跟前。和清水站在一起的,正是面包大师安达吉良。
四个人团团挤在一张餐桌,面包和前菜流水般送了上来。免费餐厅用的都是大众食材,黑橄榄小法棍配海苔黄油、加了杏脯的软餐包,还有用边角料烤的面包条,沾了白巧克力及花生碎。餐前小吃放在木托盘里,鸡胸rou卷小葱和梨丝,腌渍小茄子配咖喱中东小米,酥脆鸭皮酿墨鱼饼,虽然食材不甚矜贵,却都小巧Jing致,不失fine dining的体面。
俞家宝看着这一桌人,头都大了。大师踩进他的地盘干嘛?刚才伤了他的脸面,现在来找场子?
安达吉良慢悠悠地拿起法棍,左右端详,捏了捏感受弹性,才放进嘴里品尝。俞家宝想,老头要敢再扔垃圾桶,他就打破餐厅规矩,跟他要钱!
安达没扔,还吃了第二块。静默中,他开口道:“你的法棍口感过得去,发酵不足,滋味平板,还好有自知之明,用橄榄和海苔补足味道层次。整体很平庸。”
“是的大师,”俞家宝反击,“我只有一个人在工作,也没有几百万的设备,这是我能做到最好的了,你要不满意,我可是毫无办法。”
清水训斥道:“俞桑,能得到安达老师的指点是多少面包师的梦想,别再说‘毫无办法’这种话了。”
对安达吉良他可以甩脸子,但清水发话了,俞家宝立即没了脾气,投降道:“好吧。多谢大师指点,我会铭记在心。”
安达哈哈大笑,“性格还蛮恶劣。臭小子,我来是向你道歉的。”
“啊?”俞家宝大吃一惊,比听到“来踢馆”还胆战心惊。
安达继续说:“我收回我的话,你和你做的面包,并没有垃圾到不可补救的地步。清水君说得对,你有成为出色面包师的潜能,但现在能力还不足——你想要继续做这种廉价快捷的平庸面包,还是成为全日本数得上的面包师?”
俞家宝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问是十足的废话,谁不想爬上行业顶端,问题在于,成为顶级面包师背后的条件是什么?”
安达笑道:“我可以把本事教给你,以后这种面包,”安达细小的眼睛变得锐利,手掌一拨,整个面包篮翻身下坠,掉到了地上,“再也不会出现在桌子上。”
来了!老头果真又扔东西!俞家宝在犹豫着要向他收钱呢,还是该考虑他的建议——安达吉良的意思是,要收他做徒弟?
果然,安达吉良接着道:“我已经十来年没收学徒,这就破例一次吧。”
俞家宝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成为安达的入门徒弟,跟清水浦一就是同一级别了,即使说不上平起平坐,但可能很快便能主持一家面包店,独当一面。
他的眼睛看向清水。清水桑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一定要把握机会。
真为难啊!俞家宝岂不知道安达吉良这牛逼吹得有理有据,面包冠军的作品他吃过一次,确实是出色之极,而安达老头连着夺魁三次,可见实力有多么恐怖。
只是……
一直在旁若无人地吃饭的阿佑,突然站了起来,弯身捡起了所有面包。他拿起一根面包条,怜惜地吹了吹,然后“咔呲”咬了一口。
俞家宝赶紧阻止:“我Cao!别吃,脏了吧唧的。”
阿佑却不以为意,用不甚熟练的日语道:“这些面包都非常好吃啊。欧吉桑,虽然这里是免费餐厅,浪费食物可不太好。”
安达吉良的脸色尴尬极了,他地位崇高,又是个上岁数的男人,谁会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清水也觉得难堪,问道:“这位是?”
俞家宝正想说“我的狐朋狗友”,阿佑抢着答:“我是他的室友。”
啊?!俞家宝瞪着他,“室友?”
“我说错了吗,一起住的朋友,日语怎么说?”
“我们啥时候一起住了?”
“从今天开始。”
俞家宝心想,今儿果真得罪了“恶缘切断”之神!无端端地,一个人要来收他做徒弟,一人索性赖上他的家。什么关系都没断绝,反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