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烈的摇滚乐中,阿佑在庙里四处逛。他知道俞家宝肯定不在庙中,但找到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他沿着一条下沉的石阶,走到一个寂静小院。院子对着一间木建筑,纸门洞开,里面只见桌子和厨具,看似厨房。这庙果然古朴又小巧,两下就走完了。
阿佑颓然坐在石头上,心想,俞家宝真的来过这儿吗?这庙除了和尚的嚎叫,简直像老电影的剧照,怎么都无法连接当下的、活人的感情。
线索到了这里,彻底断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手机响了。阿佑看了一眼,打起Jing神接了电话。
“妈妈。”
“阿佑,你到机场了吗?”
阿佑看了看表,“快了,还有十来公里。”
“你那儿怎么那么吵?”
“司机开的音乐。”
“听着像街头斗殴,”文世龄笑道,“那你路上小心,明早见。”
“放心吧妈,明早见。”
阿佑挂上电话,郁闷之极。他最晚必须坐上半夜两点的飞机,才能假装从慕尼黑回京。即使想要在这镇里守株待兔,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五年了啊,足够俞家宝抹掉一切,再也无迹可寻。
八月的风吹来,檐下的玉兔风铃发出一串晰灵灵的声音。阿佑看向风铃,目光定住了。
他霍地站了起来,跑向风铃前的一棵柿子树。柿子树的枝桠上,有几团盘缠纠结的黑色事物,不知什么鸟的巢xue中,夹着一条五颜六色的链子。链子由一个个回形针勾成,许多年了,还是鲜亮明丽。
阿佑口干舌燥,心跳快得无法自制,伸手正要跳向鸟窝,千钧一发之间,他握紧拳头,忍住了冲动。
俞家宝真的在这里!这么远的路没有白走!
阿佑闭了闭眼,平缓呼吸。下一刻,他拔腿奔上台阶,经过僧舍前的院子时,野村放下吉他,问道:“年轻人,参观完了?”
阿佑停步回头一笑:“参观完了。您这儿真是风水宝地啊,该相见的自然会相见,师父,我会再回来的!”
他跑回了民宿,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这里到机场路途遥远,他不敢耽误,立即退房。
桂月奇道,“客人这就走了?”
“嗯,我玩够了,再见!”正要离开时,他瞥见柜台上放着几个玉兔风铃,雪白可爱。“这个卖吗?”
“啊客人喜欢呢,这个不卖的,送给你吧。”
阿佑高兴地拿在手里,合掌道:“多谢了!”
风铃绑在他的背包上,一路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带着四国山里的风,一路响到了火车站、东京、成田机场、飞往北京的客舱里……
阿佑拿起玉兔,轻轻摇晃。空姐搭讪:“这个风铃真好看啊。”
“嗯,你喜欢?”
空姐心里欣喜,但不好直接要客人的赠礼,只能转弯抹角道:“蛮可爱的。”
阿佑把风铃收回包里,自言自语道:“女孩儿果然都喜欢小兔子。”
空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阿佑见空姐还站着,醒悟道:“哦,对不起,这个不能送你。这是给一个小姑娘的礼物。”
空姐没趣极了。她本来见这男子长得俊美,随口撩两句,根本就不想要什么风铃,被他一说,她心里倒是有点酸:“小姑娘肯定挺漂亮的吧。”
“还行吧,有眼有鼻。看长势,肯定没你漂亮。”
空姐冷不防被赞了一句,甜极了。这男人真不按常理出牌啊。
接着阿佑又道:“小姐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就是让她把飞机倒着飞,她也会想想办法的。却见他从包里拿出一叠信,紧紧握在手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下了决心,把信都撕掉了。
空姐看得目瞪口呆,“这是……”
阿佑笑道:“麻烦你帮我丢垃圾桶里。还有,”他把钱包的日元全部拿出来,连钞票带银角,一股脑儿塞给她,“你们航空公司有公益部吧,帮我把这些钱都捐出去。”
“啥?”
“没别的事了,多谢。”
空姐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阿佑好了,只好扯出一个职业微笑:“不用客气,应该的。”
阿佑看着俞家宝破碎的字迹,心疼得要命。
这两年他在慕尼黑念大学,很少回北京。这些信是佣人卢姨悄悄寄给他的,她说时不时收到这些怪信,已经持续了大半年。阿佑仔细研究了信封,没有发现被拆开的痕迹。没有痕迹,不代表没人偷看过,但阿佑哪里管得住自己,一到学期末就立即飞往日本,跟家里谎称给教授做项目,晚一周回家。
不能让人知道他去日本找俞家宝。这些信自然是最大把柄,在回家之前,他销毁掉所有的痕迹,包括身上的日元、机票、手机的使用记录等。护照上的海关戳是没有办法了,但他们不至于翻开他的护照。
下飞机后,他按照慕尼黑班机抵达的时间出关,撕掉行李上的托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