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朝鱼第一次知道顾秋白有个妹妹,因为从来没人看过,聂朝鱼确是第一次见到,同时不免发现难以察觉的真相,当聂朝鱼不深处舞台中央,他看出作为某一方面无法得知的事实,但他不说,因为没有资格。
更重要的是,聂朝鱼抚摸顾秋白的头发,那里稀稀索索少了一大块看起来突兀,所以更多时候,顾秋白戴着帽子,但顾秋白的眼神开始恍惚需要很长时间看清东西。
聂朝鱼不清楚会这么痛,至少他很少方面看到顾秋白发病的样子,那的确,可以解释一天一天苍白的脸色,然后顾秋白疼到哭不出声,趴在床上动不了,嘴里干呕喉咙涌上腥甜的ye体,等止痛药发挥作用一轮疼痛过去之后,整个人像被扔进水里泡过,冷汗沾着衣服。
顾秋白睁开眼睛对聂朝鱼说,要不算了,算了吧朝鱼。他说算了,要不算了,放弃算了。
在春花之前,秋月之下死去。
很早之前顾秋白认为世界应当终结于一切美好发生之前,不会遗憾,去得安详,但顾秋白坚持到现在,坚持到形容枯槁,失去一切,顾秋白不再追求在美好前死去,因为死的那刻永远美好热烈。
但顾秋白想放弃,在还没有最狼狈的时刻死去,在一次又一次的剧痛中他这么想,然后聂朝鱼喉咙发紧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一个声音说,“你凭什么放弃?”
顾秋白才看见站在聂朝鱼身后的顾秋漓,但他不清楚顾秋漓什么时候来,来了多久,顾秋白抿紧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们无声地对峙,他想,最后,他的妹妹松了口,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顾秋漓说,“至少迁就我一次吧,哥哥。”
这是顾秋漓多年后第一次叫顾秋白哥哥,像哄不听话的小孩,真是差劲,不过顾秋漓说,“不要放弃。”
他说不出一句话。于情于理,他欠顾秋漓一次迁就。
疼痛好不容易过去之后,顾秋白睁开眼睛,这次有阳光,然后他看见自己苍白到透彻的指节,从身体内部散发的冰冷,昏睡的时间胜过清醒的,所以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但如果让顾秋漓知道他始终幻想着颜熙的事,顾秋白想他可能触犯了逆鳞。他有点想接触阳光了。
顾秋白看到顾秋漓,对方走到他身边说,你的朋友守着你直到睡着,然后,被他的男朋友带走了。
她又嘀咕着现在的男人怎么回事,但凡有点姿色的都内部消化了,顾秋白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妹妹才看起来有之前的影子。
顾秋白就说想要出去晒太阳,他足够苍白了,但顾秋白不想坐轮椅,长期不动会导致感知不到腿部的存在,年轻时候想躺一天什么都不干,顾秋白现在真想活动一下,可惜他并不年老。
他的妹妹不厌其烦地推他出去,毕竟这是顾秋白第一次明确表明想要做某事,医生说尽量满足病人的需求,而这种话放出来我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顾秋漓替顾秋白戴上帽子。
她把他牵着走出去。
接触到阳光是一件充满希望的事,当他们刻意避开某些存在,接受了惩罚的顾秋白和成熟之后的顾秋漓是能够好好相处的,这没什么,关键在于,顾秋漓最近总是出门,总是跑医院,她没告诉她名义上的另一半她有一个哥哥的事实,她一直一个人,飘忽不定,顾秋漓失去了和任何人坦白的能力,何况是一个仅仅需要而非在乎的男人。她太清楚自己要什么。
顾秋漓的迷人在于,她不仅美丽,同时捉摸不透,好像充满潘多拉魔盒那样的魔力,她深知被架空后她只依附于一个男人,不过难保她不会寻求更好的归宿往上爬一把推开“旧情人”,她的迷人在于,充满“不安全感”,但始终在那里,她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才更具有想被握在手中的欲望。
很可惜,只是因为现在,暂时,她的依附足够强大没有需要背叛的理由。
然而最近有些失控了,因为顾秋漓近来老是失踪并且Jing神恍惚,她是不会告诉那个人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久未谋面的哥哥。
所以,顾秋漓在推着顾秋白的过程中遇到一个人,是戴着鸭舌帽伪装成常人的男人,在鬼鬼祟祟追寻顾秋漓的方向,顾秋漓扶着顾秋白从反光的窗户看到。
垂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又放开,顾秋漓觉得这次又该找怎样的理由唐塞过去。
她是,一直有种微妙的感觉,被跟踪的感觉,被谁谁谁请来的人调查的感觉。
她对顾秋白说,“我有件事需要处理下,哥哥,你站着别动。”
顾秋漓的动作不太明显她在说话,但顾秋白知道,如果顾秋漓好好叫他哥哥,她在请求他。
顾秋白说好,他一个人站会。
一个人站会,这没什么,顾秋白和顾秋漓约定在某个地方见面,就像兄妹的身份被颠倒过来,这听起来有点奇怪,顾秋白有点口渴,饮水机不远,顾秋白觉得没什么,他走过去,顾秋漓还没有回来,但顾秋白没有着急,此刻他站在对方一旦回来必然看到的位置,他不急,在还能等待的时候。
顾秋白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