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河低头应了,把卧室门关上——再不出去,嘴角的笑就藏不住了。一路走下楼,直到看见几乎要和保镖干架的小狗,眼底多了几分戏谑,“上面说——”
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伤得太重,暂且不见。”
陆铖握着扶手的手几乎要把那截装饰的木块生生掰下来。
伤得太重……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起码还没有死?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把手放下来。
他可以等。
无论多久。
傅云河做到这一步,眯着眼睛嘱咐了周恒几句,剩下的彻底不管了,悠哉悠哉回了自己的地盘。忙这么一局,脑力体力都损伤太大——还不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至于他哥的小狗是死是活,人都送到门口了,接下来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陆铖缓缓走出门,徐毅还在门口等他。第二天开始,忙完白天的工作部署,晚上雷打不动开车到傅家大宅门口,但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不见。
不见。
依旧不见。
一连十几日——都是不见。
徐毅看着陆铖冷静镇定的做完各项部署决策,笑着和各个合作商敬酒洽谈,但等一天工作结束,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rou。
傅云祁修养了几天便恢复的差不多了,重新接过定夺大权,只是傅家大宅内上下都明白着,头顶的Yin云尚未散去。
第五天,二少差人送了几个人来。
而这是跟了少主十几年的周恒第一次,见他没有拒绝。
日子过得平平稳稳,直到某天晚上,阳台上的傅云祁看到那一盏树林深处的灯。缓缓地,稳稳地越开越近,然后在院门口停下,走下来一个人。
这才几日,熟悉的身影却瘦削了一层。
刚走到门口,得到了什么答复,也不作回应,便转身离开了。温暖的黄色灯光,又一点点远去。
傅云祁神色一凛,立刻传来周恒问话:
“谁准许你,不向我汇报的?!”
——两头都是主子,里外不是人。
周恒跟了傅云祁十几年,还从来没被这样厉声喝过,心理万般无奈:“……二少吩咐过他若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属于三级警卫,二少的确有决策权,说……不需要通知您。”
傅云祁关节握得咔哒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的火,一字一顿“怎么处理?”
周恒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腰身低低躬着不敢抬,“……一律说不见。”
傅云祁眼皮跳了跳,“几天了?”
周恒心下算了算,心里苦涩,想着本不易怒的少主这是要好好发作了,“回主上……十三天了。”
第十四天,得到准入许可的陆铖愣了愣。
仿佛是掉落在逼仄夹缝中的心,摩擦下降着,某一刻竟然在深渊底端,看到了一丝光亮。
快步走进门,他发现原来每一寸地板,每一级台阶,都这么熟悉。
三楼北面尽头的房间,亮着灯。
门打开的一瞬间,陆铖的目光直直落到坐在中央的傅云祁身上。
明明只是半个月没见,却好像过了一整年。
依旧是那身笔挺的中山装,金袖扣,扣子扣到顶,流畅的边缘盖住一半喉结。平静无波的眼睛,初见如浅泊,细探深不见底。
完美无瑕。
天生的王者。
连一丝病过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陆铖直直看着,内心有什么紧到快崩断的弦松开了,嗡嗡一阵响。他这才看到,房间内可不止是傅云祁。
角落里,跪着两个光裸的年轻胴体,线条流畅,肌rou匀称,姿势规规矩矩。
躯体上遍布的狰狞鞭痕,仿佛直扎胸口的银针。
十四天前,那也是用来训练他的功课。
“你好像忘了我说过的话——是之前教训不够?还是我太纵容你了,嫌做人的滋味不好过?”熟悉的嗓音,还是那么低沉优雅,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第二次。现在,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十秒钟之内——”
“给我滚出去。”
心像落入一口干涸的深井,摔得狼狈,还在挣扎着窥天探日。一阵不明缘由却极其强烈的苦涩压抑在喉头,把他酝酿了几天的话拆得分崩离析。
傅云祁认他,只是一条狗而已。
不听话的野犬养腻了,逐出去换几只乖巧的就是。
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许久,在傅云祁冰冷漠然的目光里,他笔直上前两步,然后利落的跪下了,动作漂亮又自然。
只是规矩里本该落到前方地面上的目光,固执又倔强的盯着这位不惜一切护他,却又将他舍弃的主人。
陆铖的每一个音节,都像金属活字叮叮当当砸在地上破开禁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