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河不可能真的让陆铖去送死。但看他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心思一转,也没有强行把他留在宅子里,让他跟着周恒的一小队人马守在区域边缘的通讯点,守株待兔。
英雄救美,舍生取义——这等好事,不知道他哥知道了会怎么想。
骗骗小狗是一码事,真实情况又是另一码事: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也绝不是轻而易举能解决的。方案改成傅云祁制定的加速助推版之后,所有的机密都第一时间给了傅云河:余家是陆铖留下的祸患,但本不成气候,一经打击更是七零八落。残存一口气的余宗华被远在欧洲的表亲接走,种种机缘巧合,竟然和黑伯爵扯上了关系。
百年日不落的家族,从本世纪起日渐衰落,领导者翻局无门,竟然通过了压线禁区的决策——基因工程、医药开发。
而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美名,实际上,则是违禁医学用品的生产销售,毒品改良开发,绑定明面上的掌权者,致病、供药、控制、牵线到上下级,环环相扣,将阳光下的舵硬生生转向。
听上去不可思议,可但凡实现,则是毛骨悚然。
但毕竟火烧得还远。楚河汉界,两边各有规则。明暗相生,若不干涉性命,谁也不会先走出这第一步。傅云祁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差人跟踪,着手掌握机密资料,只是明面上的事,没有鸣第一声枪的立场。
直到牵着一根蛛丝的余宗华回到国内——他的行踪,第一时间被这片领土上的太阳照出了影子。
隐患是留不得的。
即便他还没有找到准心,但箭在弦上,事不容迟。
只是当局者没有料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不是铺网,而是在没有稳定根基的情况下,报仇雪恨。
死里逃生也不长记性,愚昧可怜;但也正因为明面力量对此的错误估计,差点伤了傅云祁的软肋。
而之所以事情难办,是因为傅云祁一怒之下把蛛丝斩断了,自然第一时间惊动了远处潜伏的毒蛛。而毒ye一旦顺着蔓延过来,再想把角角落落都清理干净就会很麻烦。因此,要织出比原先的蛛网更大的网,等蜘蛛爬到中心,彻彻底底一次解决,而这样的网,需要黑白联手,缺一方都不可。
除此以外,要把嗅觉敏锐的蜘蛛引到远离老巢的边缘,必得有够大的诱饵——
引蛇出洞,这个诱饵,傅家家主亲任。
因此,说傅云祁危险,也不全是谎话。更何况,对方的触手深的意料之外的长,被围裹之后,意识到中了计就拿小宠物出气……手段实在是下三滥。
傅云河看了眼汇报进度,满意的眯了眯眼。有人愿意献身,他自然要抓紧时间休息会儿。
陆铖带着数十人的队伍候在外圈,脸色镇静又吓人。队伍里都是傅家最高等级的Jing英,发号施令的突然换了人,一开始都有些疑惑,但几个命令下去,不由得钦佩起这个年轻后辈。定位、剿杀、抓捕、审问、再漂亮的盖住血迹——逻辑明确,手段Yin狠,处理果决。
陆铖命令:一律不使用致命手段,敌方靠近到十米内才能下手,确保一个都不落下,且都留活口。
哪怕是发现危险后的自尽行为——他要把这个概率降到最低。
从前夜到今夜,这一场悄无声息的捕猎,完成了启动到收尾。傅家人马整齐有素的撤退,至于现场则轮不到他们来收拾。
两车交错而过,那个温温润润的男子冲傅云河微微一颔首。
大队人马回到大堂,陆铖犹豫片刻,并没有跳上那辆车,而是强硬的跟在傅云河身后,“我要回大宅。”
睡了好一会儿心情颇为不错的二少挑了挑眉。
——不仅没规矩,还倔的很。
陆铖尖锐冷静的目光没有一丝犹疑,“我要见傅云祁。”
行动全程,他都没出现,加上之前说的“危险”……陆铖不敢细想。
傅云河倒是给他弄笑了。想起几分钟之前接到的通报,薄唇一抿,把笑意收得半真半假:“怕是不能了。他受了重伤,不知道……还醒不醒的过来。”
呼吸和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滞了。
颤动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剔透的水光,陆铖嘴唇抖了抖,声音半哑:“那我也要见他。”
背对身后的陆铖,前座的傅云河愉悦的勾了勾唇。
金屋藏娇,狗链留的太长惹了事傅家上下被罚,自己都挨了鞭子,最忙的时刻还被逼顶大梁——
行啊哥,这回我来帮你一把。
回到傅宅,陆铖被这满目狼藉吓了一跳。家具、桌椅上都是枪孔,地上一堆弹药,木地板上还有紫黑色的污血。傅云祁珍藏的古董瓶罐被砸得一塌糊涂,碎片四散在各处。
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攫住了。
压下心头的不安,陆铖正要快步跟在傅云河身后上楼,被两边两排保镖拦了个严实,傅云河瞟他一眼,扭回头悠悠一句:“外人来访,等通报吧。”
头也不回的,傅云河走上三楼。卧室大门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