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弟,你方才说那大树之语,可若这大树连根开始都是烂的,又当如何挽回?”
“且看狠心不狠心了。”沈洛虹听到杨长青这般问,将手中的杂记收了起来,垂眸用根木棍拨了拨火堆,让火光更亮些:“若是狠心的话,在大树根jing还没有完全腐烂之时,将大树连根拔起,剔除腐烂的根jing,大树虽然会虚弱一段时日,却不至于枯萎致死;若是不狠心,只能等着大树慢慢腐烂,直到什么都剩不下。”
“可那参天大树,一人之力又当如何将它连根拔起,不过是蚍蜉撼树。”杨长青长叹一声,整个人倒了下去,仰躺在铺好的枝叶上面,转头看着垂眸的少年:“沈兄弟,这又有何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为大义舍身之人。”沈洛虹耸了耸肩膀:“若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他们便会自己将那大树推倒,都不用你自己出手。杨兄,某有些乏了,你自便。”
“沈兄弟且先休息吧。”杨长青颔首,帮沈洛虹收拾好就寝的地方,看着他入睡之后才转移了视线,盯着明明暗暗的火光,眼中的神色叫人看不清。
等早上沈洛虹起身之时,身边早就没了杨长青的身影。
“杨兄呢?”
“杨公子一早就离开了,看您睡得沉便没有让属下叫您,杨公子托属下给您带一句话:还会再见的。”风在沈洛虹身后,帮他整理已经松散的青丝:“府君,我们已经出来一月有余,也该回去了。”
“当然还会再见的。”沈洛虹抻了个懒腰,接着风的话道:“是该回去了,今天便动身吧,今岁发放出去的无双令可是全部收回了?”
“共一百八十三块,已全部收回。”风蹲**把沈洛虹衣角的褶皱压平,起身打量一圈才道:“府君,我们下山吧,若是晚了可赶不上住宿了。”
“知道了,风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这么啰嗦,小心找不到媳妇。”
“属下,不需要。”
“那怎么行?弄得像本府君欺负你一样。本府君才不是那种欺负属下,让属下孤独终老的那种人。”
“府君不曾欺负属下。”
“你呀,真是个木头脑袋。算了,到时候还是要本府君帮你张罗着。”
“属下不想要媳妇。”
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也是担心谷中有贵人拜访,沈洛虹和风一路舟车劳顿,竟然用了五日时间便赶回了千情谷。
风一习武之人都能疲倦,更何况是沈洛虹一个药罐子,回去的第二日就卧病在床,好在是累出来的,休息两天便好了。
可惜,谷中大夫刚给沈洛虹定下安心静养不见客的规矩,第二天便有人上门拜访。
盛夏酷暑难耐,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种要热昏过去的感觉,而这时山庄前面的莲花池便是避暑圣地。
因为谷中大夫下令今年夏天沈洛虹不能用冰,所以莲花池中的小亭子已经被沈洛虹改造成了一间小小的书房,一天之中要有大半的时间呆在里面。
轻尘带着来人的拜帖找到沈洛虹时,他正在亭中边翻看《周易》
“嗯?今年的无双令不是已经都全部回收了?怎么还有人来?”沈洛虹挥挥手:“打发了。”
“可是府君,他有无双令。”轻尘手中捧着一块浑身漆黑满是岁月痕迹的木牌,一脸的无奈:“属下检查过了,是真的无双令,只是是往岁的无双令。。”
“看这块木牌的样式也该是祖父那代的无双令,这都能掏弄出来,看来那位也是下了些功夫。”沈洛虹笑了一声,从轻尘手中拿走那块木牌,直接扔到了莲花池中:“告诉雪神教教众即日起收集往岁的无双令,就地摧毁,若是遇到有主的无双令便尽力完成主人所愿。明年,本府君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拿着往岁的无双令前来讨教。”
“诺。”轻尘低头应诺,见沈洛虹并非生气,悄悄松了一口气,道:“府君,那这位······”
“请进来吧,千情谷一向是说到做到,既然他带着无双令来讨教,我们就不能将人挡在门外。”沈洛虹整理衣衫,缓步走出亭子,突然顿住了,吩咐道:“去备些酒来,要谷中最好的酒。”
“府君,您不能饮酒。”轻尘提醒道:“山庄里的茶制好了,您喝茶吧。”
“去吧,这酒也不是给我喝的。”沈洛虹看着轻尘,道:“就把我酿的那坛子紫薇酒启出来。”
“诺。”
来人在山庄门前负手而立,身着藏青色劲装,星目剑眉,眉眼如墨,正是那日的黑衣人。
“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那人抬头看着门前的少年,笑了笑,抬手作揖:“杨家庶子杨长青,见过府君。”
“不敢当。”沈洛虹还礼,面上无一丝异样,伸手引道:“请。”
进了山庄,沈洛虹侧身对杨长青礼道:“虽说千情谷是臣的地盘,但到底是怕隔墙有耳,不得已忘了尊卑,还望殿下海涵。”
“无妨,是本王自己隐藏身份,倒是让府君受委屈了。”杨长青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