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从远处传来了几声模糊的钟声,是千情谷外的小寺庙里和尚们准备做晚课的钟声。
听到鼓声,杨墨澜一挑眉,带出了无限的风情:“是本王错了,看来圣人的话也不能尽信。”
“圣人亦是人,食五谷。”沈洛虹笑,动手将桌子上的酒器收拾了,道:“手谈否?”
杨墨澜点头应道:“可。”
“那日林中相谈,殿下恐怕是向臣表露了夺嫡之意。”沈洛虹慢悠悠地经营着棋盘,道:“如今之局,看朝中局势,后宫贵妃娘娘受宠不假,但是殿下您的抓周礼在圣上眼中可算得上是一根刺;东宫虽贵为皇后,但是权利已经被架空,就连圣上的恩宠也所剩无几。就算陛下将前朝后宫分得再开,但朝堂之事哪有那么明明白白,前朝后宫依然是一体。贵妃娘娘再受宠,但皇后还是皇后,一国之母的尊位在那里。表面上您和太子再后宫中的势力像是平手,其实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了下乘。后宫尚且如此,就不用说其他势力。无论是庙堂之势还是江湖之望,您均比不上东宫,棋差一招,这便是将您处在了险境。”
“那府君为何垂青本王?”杨墨澜见自己的白子被沈洛虹蚕食了大半,也不急。
“呵呵。”沈洛虹满意地看着黑子在棋盘上张牙舞爪,肆意**地盘:“殿下这话说为时过早,要是子文一人不选呢?”
“怕是府君没有这个退路。”杨墨澜落下一子,马上便将沈洛虹辛苦经营的棋局斩杀的七零八落:“沈家祖训,府君难道是忘了?”
“祖之训,怎敢忘。”沈洛虹眼睁睁地看着黑子的地盘急剧缩小:“只是臣不是君子,惜命怜命得很。更何况,臣并非只有殿下和东宫两个选择,奕王或是齐王也是极好的选择。”
“可论当今局势,本王却是最好的选择。”杨墨澜满意地收起棋子,这一局若没有意外的话是他赢了。
“可是这九五之尊之位非心志坚定之人不可争,您要知道一旦臣参与进来,您就连最后一丝的退路都没有了,您想清楚了吗?”沈洛虹神色淡然,脸色挂着浅浅的笑意,竟是让人看得有些痴了。
“罗泽,泽恩,天羽成三国鼎立之势,罗泽看似地大物博,其实只是空有其囊罢了!”杨墨澜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盒,愤然道:“父皇一生昏庸无德政,却是战争连年,国力衰退。其余诸国虽俯首称臣但依视吾等为肥rou,虎视眈眈,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吞入口中。而父皇不知警醒,反而年年赐予岁币,养虎为患!如此平庸胆小之人都能坐稳皇位,那本王为什么不能?!况且本王从最开始便没有任何的退路,无论哪个贵子上位,本王都难逃一死,倒不如拼上一拼,搏出一线生机。”
“治国,战场上的生死兄弟能冲锋陷阵,但是他们不能治国。”再落一子,沈洛虹抬头看向杨墨澜不解的双眼,解释道:“治国非以武平天下,无论殿下说陛下昏庸也好,无能也罢。但您不能否认在陛下统治的四十年当中,虽有战乱之忧,可罗泽百姓却无苛政之难;国力衰退不假,但锦衣rou食朱门寒舍依皆可用。 殿下是领兵之人,自然知道这军饷来之不易,如果陛下不安抚草原上的狼,饥饿的豺狼是不会给殿下机会壮大军队的。况且,打仗尚可凭借匹夫之勇,而治国却靠平衡相协。为君者,需高于常人之气量,能容逆耳忠言,能制忠jian相衡。上有百十谋士献策,下有千万将士厮杀。若是殿下您手中什么都没有的话,您拿什么跟在势力上已经胜您一局的东宫去斗这夺嫡的生死之局?”
杨墨澜被沈洛虹说得一愣,然后大笑起来,连连拍手赞道:“本王受教了,刹那府君果然是天下无双之人,这玲珑心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尔后杨墨澜收敛了笑声,按住矮桌,微微探身,道:“那如果本王要说,本王非要那至尊之位不可呢?”
“殿下,棋局还没下完。”沈洛虹指了指下到了一半的棋局,笑道:“该您了。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府君说的是。”
杨墨澜重新持子,安静地接着下棋,一时间满室寂静。
在两人厮杀正酣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侍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府君,您的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沈洛虹歉意地对杨墨澜笑笑,起身把侍书手中的托盘拿了进来,解释道:“这几日偶感风寒,家里人把臣当成个陶娃娃看,这药天天看着臣吃,少一顿要补三顿,还请殿下见谅。”
托盘上是一碗药,两三块糕点并一小盘松子,糕点是给沈洛虹送药用的,剩下的松子自然是给杨墨澜做嚼口小食。
杨墨澜看着皱着眉头喝药的少年,随手捏了一颗松子扔在嘴里:“妙极!这松子甜而不腻,香脆可口,恐又是千情谷的特产吧,要是府君肯割爱,让本王带几颗松树回京如何?本王的母妃可是最爱吃这些新奇的小食。”
“这松子只是普通的松子罢了,就是炮制的方法有些特殊。”沈洛虹将药碗放下,忙吃了块糕点压下嘴里的苦涩,又吃了两三颗松子,这才给杨墨澜解释松子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