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高洁清英的梨花,与妖红的桃花不同,所吸引的女眷,常为簪缨世族的已婚妇人。
三天后的司徒庙梨花会上,丝毫没有桃花会的艳彩缤纷气息,倒是一片身着深色衣裙的妇人,或是挽着母姨姐妹,或是抱着孩童稚子,宛如飘飘洒洒的柳絮,更衬得梨花清绝。
青青与盈袖坐在梨树下,分着点心和甜粥,面上依然挂着端正的假笑。
“姐姐,你尝尝这块绿豆糕。”
“妹妹,这碗燕窝粥,是姐姐亲手为你做的。”
“姐姐你真好。”
“妹妹……”
“哒哒哒哒哒哒!”
忽然一列浩荡的马车队经过,搅乱了这片和谐。
青青望着朝城内驶去的车队,不知为何心神有些不宁,问道:“那是谁家的车队?竟然如此华丽。”
盈袖瞥了一眼,笑道:“那是淮王的车队。”
青青道:“淮王?藩据饶州的淮王?王爷怎么会到我们苏州来了?”
盈袖道:“我方才听见人说,是淮王妃一个人过来的。我们进来前梨林不是被封住了么,就是因为这位淮王妃,听说她独自一人在梨林中坐了半晌,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青青道:“也许是在思念故人罢。”
盈袖道:“这位淮王妃,听说是扬州人氏,却是在我们苏州与淮王结识的。说不定呀,两人就是在这梨林中邂逅而成就姻缘的呢。”
青青道:“若真是这样,淮王应该与王妃一道前来追忆往事才好呀。”
盈袖道:“淮王那样的大忙人,哪里会有时间陪妇人做这些无聊的事。”
青青便不再说话。
没等太久,那马闻才果然又来青青面前表演了。
先是假装巧遇。
“这不是,那天在松鹤楼遇到的两位姑娘吗?小生马闻才,见过两位姑娘。”
然后又开始高谈阔论。
“说到这人间有味是清欢,我便想起从前在虎丘品过的一道玉井饭来。此名取自昌黎先生的那句太华峰头玉井莲,花开十丈藕如船。这道玉井饭啊,便是将嫩白藕削块,采新莲子去掉皮和莲心,再按烧干饭的法子将白米、白藕和新莲一块儿焖熟。甚是香甜可口。”
再然后就趁机打听青青名姓。
“小女夏青青,字笠翁。”
“笠翁?可是独钓寒江雪的那位孤舟蓑笠翁?”
“正是。”
“小生自打第一眼见到夏姑娘,便觉得夏姑娘定是不凡之辈,腹有诗书气自华。想不到夏姑娘其中造诣,更胜出外貌许多。”
就在马闻才自觉已渐入佳境时,不远处忽来了一个青年高声招呼道:“小生西郊黄严,因家父亡故,无钱安葬,只得将家父生前所藏字帖画作售之。望诸位慈悲观音,可怜可怜小生,赏眼一观吧。”
青青佯作十分好奇的神情,对马闻才道:“真是神奇,竟然有人来这里卖字帖画作,姐姐,马公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马闻才愣道:“啊,呃,好,好。”
盈袖也只得与二人前去。
到了跟前,已有许多妇人和闺秀将之围住,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姐对那黄生问道:“你说你这张《鸲鹆鸣春图》,真的是萧解元所作?且只要十两银子?”
黄生道:“小姐,黄某敢以毕生清誉保证,此画绝对是萧解元生前亲笔所绘,若有虚假,叫黄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小姐身旁的丫鬟啐道:“春光正紧的,说什么秽气话呢。小姐,我看咱们不如去找少爷过来,兴许少爷能鉴定一二。”
小姐却道:“我只怕等我们回来时,这画儿早叫别人买去了。”
丫鬟道:“这么贵的画儿,除了小姐你,还有谁会买呀?”
小姐道:“你懂什么,萧解元的画儿可不是天天都能遇着的,若此画是真迹,藏在家中几年后,定能升值。”
丫鬟笑道:“就怕小姐买来后,爱不释手,日夜把玩,再舍不得拿出来卖咯。”
小姐面色羞得通红:“又浑说什么鬼话呢,还不快拿银子来。”
丫鬟着急道:“哎呀小姐,我们出门前带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七两银子了。”
小姐听到这话,也着了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黄生也有些犹豫了:“七两?七两就七两罢……”
“慢着!我出价十两,卖给我。此画分明是萧解元真迹,十两都是便宜了,我岂可坐看萧解元的遗作七两银子就贱价卖掉?”
这赫然上前拦住的,除了青青,还会是谁?
黄生一见到青青出现,立即眼疾手快地卷好了画卷:“好咧,这位姑娘,您请收好。”
那位小姐愤懑了:“这位姑娘,我今日只是身上所带钱财不足,并非有意贱价收购萧解元的画作。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