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睡衣的许临洗完澡出来,看到俞晨站在灶台边的一团雾气中,眼神一愠,盘腿坐到沙发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查阅手机上的工作
常青不住点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许临趟着水把车在楼下停稳,说道:“你别管了,下车吧。”
掏出一根烟想抽,心想在这儿也不合适,于是又收回。
他倚靠在院子里的石柱上,眯着眼睛望向正在跳广场舞的俞晨。
“肯定比不上你的丰侨公寓。”
俞晨扶着常青回到房间,常青爬上床很快响起了鼾声。
俞晨对常青提议:“我们一起去院子里晒太阳怎么样?”
“风衣淋雨会褪色。”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常青已经熟睡,许临走上前,对俞晨说:“我们也该走了。”
许临点点头,俞晨从简易衣柜里找出一套男士睡衣递给他。
许临找了个角落停好车,没拿风衣。
“那就停在空地上等着物业罚款好了。”
“我送你回住处。”
许临捂着胃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俞晨床上掉的猫毛,没话找话道:“你这里还真分不清猫住的地方和人住的地方。”
许临想了想,说道:“那你先下车,我停完车过来。”
俞晨忽然问许临:“她醒了还能记得我吗?”
“ 这不会是你前男友的衣服吧?” 他一副嫌恶的表情。
“地下停车场都没车位了,怎么办?”
“ 先去冲个热水澡吧,受凉容易胃疼。”
快到俞晨住处时,暴雨倾泻而下,还伴有冰雹,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作响。
“不用。”
这个女人的“愤青劲儿”又来了,他适时住口。
他对着俞晨会意一笑,“好。”
俞晨感到郁闷,顺顺这是被许临迷住了么?……
俞晨双手抱臂,缩着身子等待,看到许临没拿衣服遮挡就过来,白费了自己一番好意,怒道:“你怎么没拿我外套挡一下啊!?”
俞晨无可奈何,转身用钥匙打开楼下的铁门。
“不用,送我到地铁站就行,你也尽快回家。”
俞晨叹了口气,脱下风衣外套,往座位上一扔,“一会儿用衣服遮一下头。”
“我就说送地铁站吧,现在水淹成这样,你怎么回家?”她埋怨道。
许临望着窗外的阳光如此灿烂,重新戴上黑框眼镜,离开沙发朝房间外走去。
上露出倦意。
“你也下车吧,水进了排气管,路上熄火就麻烦了。”
“嗯。”许临应道。
红枣去籽儿先煮得软软的,再剁碎混入粥中。
全身被淋透的许临跟着她走进电梯,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手臂抵着胃,微微佝着背,俞晨看在眼里,不好意思关心,也不好意思视若无睹,只能把目光移向电梯里的整容医院广告牌。
俞晨打开米袋,取出小奶锅,准备为他熬红枣小米粥。
他们走出疗养院所在的居民小区,俞晨感慨:“和这些‘老小孩’在一起真挺开心的,不过照顾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送你回住处。”他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许临接过衣服,关上门开始淋浴。
“ 是,爱穿不穿。”她已经不耐烦。
许临一进家门,顺顺就从阳台上跑过来,对着他亲热地吼吼。
俞晨没再坚持,拉开副驾的门。
俞晨发现,这个人的背又往下佝了一点,脸色泛青,手已经贴在胃上放不下来了,终于开口关问:“你又不舒服了吗?”
“对于老年痴呆的人来说,欢乐或者悲伤的情绪都要耗费他们的体力,这也是脑血管硬化的一种表现。常青今天很开心,所以她累了。”护工颇为专业地对俞晨解释道。
日近黄昏,俞晨还没跳累,老人们却看累了,护工扶着三三两两各回各屋,常青也打起了呵欠。
他脸上的疲惫被俞晨看在眼里。
许临笑着说道:“下次你来,她就还会记得你。”
俞晨坐在副驾上,已经能感觉到车轮底下沉重的水流阻力。
许临正准备起身,俞晨对他说道:“反正你舅妈也不记得你了,你就不要跟出去了,在这里休息吧。”
“ 没有。”
俞晨留下风衣关上车门,三两步跑到单元楼的屋檐下。
俞晨抬头看了看漫天密布的乌云,对许临说:“天气预报今晚有暴雨。”
虽然有抑郁症,俞晨平时对人对事戴着伪装的面具戴惯了,很快就在院子里和其他同龄的护工混了个自来熟,一起伴着音箱里的《小苹果》在老人们面前拨腰扭臀跳起舞来,掉光了牙齿的老人们笑得露出两排光滑的牙床,为她们拍手。
她在人群中留下的笑容随意而洒脱,是迷醉了他十八年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