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
俞晨把锅里的粥倒进碗里,端放到餐桌上,喊道:“过来喝吧!暖暖胃。”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却又是那么遥远,十八年前住在楼上的俞达忠和石英也这样喊过正在做习题的他。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
“睡衣是王晞买给他男朋友的,尺寸小了退不了,就放我这里了。”她用手撑着下巴,坐在许临对面,目光愣愣地看着他喝粥,解释道。
他没顾上说话,一口气喝光了小奶锅里所有的粥,胃里好受了很多。
吃完,想要收拾碗筷,俞晨连忙站起身说道:“我来吧。”
俞晨在洗碗,许临回到凳子上坐下,有了困意,望着俞晨正在洗锅的背影,视野渐渐模糊,趴在她的书桌上睡着了。
打扫完灶台,俞晨也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全棉的连体睡衣,拍了拍许临的胳膊,让他要睡去床上睡。
许临实在抵抗不了困意,躺倒在俞晨的床上,她为他盖上薄被,在他胃上加了个热水袋,让他抱着睡。
走到阳台,把他整齐叠放在一边的衣服裤子连同袜子一并扔进洗衣机,按下烘干的选项,然后盘腿坐在地板玩起了消消乐,玩着玩着也困了,拿出王晞买的羊毛地毯铺上,抱着抱枕瘫睡上面。
……
清晨,许临醒来,看见呈大字型躺在地毯上身上什么也没盖的俞晨,微微皱了皱眉,把自己身上的薄被给她盖上,蹲**想要碰触她红润的脸颊,见她动了一下,心惊地收回手。
猫咪朝他围拢过来,叫唤个不停,他看到猫盆里没有食物了,于是返回客厅,从冰箱里取出金枪鱼罐头,倒进碗里在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用小勺把加热后的金枪鱼舀到猫盆里,和猫饼干搅拌在一起,小心翼翼放在了猫咪们面前。
他发现冰箱里的食材不少,想了想,又拿出平底锅开始做早餐,用两块吐司夹了西红柿、培根、煎鱼、煎鸡蛋,切成两半,吃掉一半,剩下一半用保鲜膜包好。
俞晨醒来,许临已经离开,她看见自己的风衣不知何时被挂在了衣架上,看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半三明治。
撕开保鲜膜,一大口咬下他做的食物,确定味道不差。
许临大清早接到医院的微信,又加塞了急诊手术,不得不提前结束假期,军队高官的心移手术安排在三天后,该做准备了。
俞晨吃着三明治,卸下伪装的面具,表情就像瞬间收缩的贝壳,在她眼里,一切都暗下来,这是昨晚没吃药的结果。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吃抗抑郁的药物,如果让这个人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她会更为迫切地想要在某个无人的角落结束掉自己。
俞达忠前些年的事业虽然有起伏,承包商不干了、矿产也转让给了别人,可是好在他和石英手上还有几套老家的房产,有一定的养老金,生活不成问题。
除了父母,俞晨也考虑不到其他,周围认识的所有人,离了自己都会过得很好,这是她早就明确的事情。
也因此,她确信,如果自己某一天突然离开这个世界,是不要紧的,犹如枯叶落入土壤,是除旧扶新的自然规律。
被确诊抑郁症,是俞晨跟曹兰平第三次提出结婚被拒绝后,那次俞晨上了住处的楼顶,楼顶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锁头早已坏掉。
俞晨扒着防护栏望着被雾霾笼罩的北京,瞬间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
以前留学国外花了父母很多钱,从那时开始,自己就失去了进取的力量,每天浑浑噩噩地呆在不到八平米的半地下室里开着笔记本电脑看各种各样的爱情影片,呆呆望着窗前行人一双双匆匆路过的脚。
逃课、不完成作业,继而导致考试一个学期可以挂两三门,差点被学校开除。
校方奇怪这样一个明明在中国高考中考了六百多分的优等生怎么来了纽约竟然表现得如此糟糕。
那时候俞达忠事业不顺,石英和俞达忠总是争吵,难以顾及俞晨在国外的生活。
俞晨因为挂科太多需要留级一年,被校方建议休学调整,她自作主张从学校退学,拖着不多的行李回国。
其实想想,那时候就应该是自己抑郁的开始,可是俞达忠和石英哪里懂得让女儿看什么心理医生,总是认为这只是她的叛逆和懒惰所导致。
出生在五零年代物资匮乏的时期,他们又怎会懂得一个人的心灵受创、丧失意志的滋味。
俞晨做任何事情都失去了激情和毅力,渐渐连洗澡、吃饭、洗衣服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变得困难,在家里闲了半年。
直到有一天,石英收拾她房间的时候搜出了当初许临留给她的高中三年理科所有科目的笔记。
那些笔记是许临去北京前留给她的,也是她曾经无比努力过的见证,上面的每一行字每一幅图例她都曾经背得滚瓜烂熟……
“我不是最差劲的女孩、不是、不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向你证明我不是……”内心深处,忽然响起一个稚嫩明亮的声音,曾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