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中,士兵列队而立。
高台之上,方中身着黑甲赤裳身姿挺拔,目光凛凛一扫。士兵皆是一震,齐齐凝视着高台上的男人。
只听男人大喊道,“今日,继续Cao练!”
台下的士兵们皆是一愣,想必都已知道左鹿王围攻都护府的消息了,以为将军即日将会下令支援柳城,可如今方副将这般发话,意思是要置都护府柳城不顾了。众人眼中闪过惊诧、疑惑的目光,这一切自然是没有逃过高台上方中的眼睛。
他高喝道,“想什么!还不快动起来!”
士兵们领命,这才开始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可士兵们的士气却明显低落了不少。
犬戎也在远处观察着,从昨日与耿衡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以为会有所动作,可今日一看,似乎和往常并无二致,难道耿衡的打法的保守派,只要守住疏密城就行了,任凭匈奴大军在城外肆虐也不无动于衷?她不相信也不这样认为,如果说汉武帝之前对匈奴还心有仁慈,仍愿意与之和亲以求得汉王朝边境的稳定,可在元光二年之后,汉武帝已决然放弃了和亲战略,面对贪得无厌与野心勃勃的匈奴,汉王朝早已实行了主动出击的展露,通过培养能与匈奴骑兵相抗的骑兵队伍,同时配有强大的弓弩队伍,深入大漠,以大纵深迂回、远程奔袭等战法,对匈奴发动了十余次反击作战。
是以,犬戎并不以为耿衡如今的固守不是他的战术之一,也许,眼前的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那终究会来到的暴风雪才是真正的暗流所在。
“姑...公子,快进来吃饭吧!”阿落举着重重的帘子,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她,见她又在看是士兵Cao练,心中又是一阵嘀咕,姑娘这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犬戎没有再看,转身就从阿落身下钻了进去,帐子里火盆中的炭火通红,火气在帐内四溢,涌起一阵暖意。
“虎子呢?”她拿起一个白饼,问道。
“在干活呢?”阿落抬手将犬戎肩膀上的沙土轻轻的拂了下来。
“干什么活呀?”她嘴里喊着白饼,话要说的含混不清。
“嗯..”,阿落侧头想了会儿,边想边道,“好像去治天田了”。
“那是什么?”犬戎愣了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脸上满是不解。
阿落摇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样。
犬戎见状,也没有再多问,她赶紧的将粟米粥就着白饼吃完,阿落在一旁一个劲的叫她“
慢点”,她也全当没有听见,将碗筷一放,拿起案几旁的帕子一抹嘴,立即就起身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往帐外去。
阿落连忙叫住了她,“公子,你去哪儿呀?”
“不用管我”,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阿落暗想。姑娘到了这军营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不是看男人,就是去在看男人的路上。
犬戎找到虎子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四周散开着三五个士兵,他将那地上的细砂沿途依次刨开弄松再抚平,弄完一处,再蹲着移动脚步至旁边一处。
“这就是治天田?”犬戎没曾想到干的是这个活,看起来,嗯,似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虎子!”她冲着他的背景大吼一声。
虎子抬起了头,循声望过来,眼里有点惊讶,她怎么来了?
“姑..公...”,他不善言辞,这一刻更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了,一时让有点急的抓耳挠腮了。
犬戎笑了笑,大方的说道,“叫我犬戎吧!你这是在治天田?”她指了指地上已经被抚平的沙土。
虎子点头,“你知道这个?”又道,“今日无风,方副将命令我们这些不需要Cao练的士兵赶紧将这些防卫事项做了,免得起风了,风沙迷眼,不利设置了。”
“这是防卫设施?”犬戎一时语塞,她确实没有看出来这翻个土再多此一举的又将翻出的沙土盖上去,怎的就成了防卫设施了?
虎子憨厚,自然是没有注意到犬戎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像是终于得到了展示的机会,虎子面上一喜,声音也抬高了不少,“当然了!这个是用来侦查匈奴的。如有匈奴侵入或罪犯偷渡,会在沙土上留下脚印,我们便可循着脚印查到他行进的方向,每天定额在沙中画三百步即可。”
听罢,犬戎已经明了,这边境之地又是两军对峙之际,多有匈奴探子出没,城口有耿家重兵把手,普通匈奴士兵自然是无法进入的,但是这军营屯扎多会选择在郊外,靠近大山大河之地,看似有了天然的保护屏障,实际上也有了疏漏。要堵漏,就不能麻痹大意,山河交接之处,除布有哨兵之外,还有这些沙土作为防卫,哨兵每隔一个时辰巡逻一次,定会细细查看沙土上有无脚印,一旦有脚印,整个军营就会进入紧急状态。
“很厉害!”犬戎发自内心的称赞道,虎子一听,面上笑容愈加灿烂,本来他一个弓弩手,如今来做这等事情心里自然是不愿的,可他从来都是服从命令,从不抗命,凡事都要做到完美,如今听到犬戎由衷的称赞,心里自是一片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