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远后袁其琛驱走了蛇,轻叹息,迈着轻缓的步子出了草丛。
“阁下到现在都没离开,不就是等我一人至此吗?”
四周只有低微的虫鸣,不见鸟兽。
丛林中传来弓弦的摩擦声,袁其琛的耳朵又格外灵光,逐星在他左手指间游转,打落飞出的箭羽。
暗处的人连放出三五箭,都被他躲过,反手使了袖箭,总算把人逼得现身。那姑娘肩头还在渗血,手上拿着一弓一剑。
“早出来多好,暗箭伤人,可惜了那把好弓箭。怎么不见你家主子,连你受伤都不管?”
“谁说我不管?”
袁其琛一听见这声音,立马浑身起鸡皮疙瘩,明是个比自己小上近十岁的小辈,却像见了罗刹似的。
他转过身,迎面走来的少年约莫十七八。身型高大,体态健硕。
长了副嫩白的儒生模样,平眉翘眸,鼻尖略高,唇薄眼明。额宽腮挺平下颌,抬眼的瞬间,额上隐现轻纹,右侧嘴角泛起难名的笑意。
那藏蓝的外衣,禁锢不了他挺拔的身姿,了了几眼,高山景行。
“我说你个小屁孩儿,不在离火内部好好待着,喝喝茶、翻翻书,整天缠着我做甚?”
“那你明知是我,为何还出来?”
袁其琛双手互抱在胸前,胳膊内侧夹着逐星箫,吹了下左额的那缕头发,
“你要是在这儿出点儿什么事,你老爹这次不得连人带山都烧的片甲不留。我是没什么事儿,只不过不想连累无辜,的姑娘受伤。”
他言语间,尽是副登徒子的模样。
“无耻……”
“非也。第一,我这是怜香惜玉;第二,是你的主子太不近人情,你看看,明明是个娇柔的姑娘,居然要用这么单薄的身子,来挡那只大白鹰,自己先跑了。要我说,姑娘不如……”
还没等他说完,那姑娘径直从身后抽了箭。袁其琛按动逐星上的机关,箫尾跳出剑刃,削断了弓弦。
“阿萤。”那少年唤了一声,她肩上本就被疾羽抓伤,快摔在地上的时候,被袁其琛扶住。
“原来你叫阿萤。”
“放开我。”
“这可是你说的。”他松开手,赵萤身子僵住,踉跄着坐在地上。她挣着半边身子,将手上的佩剑丢向对面,“少主……”
“你放心,这个蛊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还能助你恢复伤势。”
“袁仇。”
袁其琛这才回过神,还有个更难解决的,他心里暗自嘀咕:肖浅啊肖浅,你爹可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我看你就是存心来消遣我的。
他起身盯着眼前人,倒吸一口气,
“肖景行,我之前早说过,不会再掺和离火任何案件,尤其是与里耶有关。你大可以去问你爹,这还是我当着他的面保证的,现在你们遇上暗探的事,自己不去调查,反而对我不依不饶。如今我武功已废,怎么?吃喝玩乐的混混,现在都要归离火管了?再不济,我易容盗财,你看不过也可以抓了我,丢给官府。还有……我虽称不上你长辈,也比你大上不少,不要总是袁仇袁仇的叫我。”
他废了半天的力气,总算是把想说的说完,肖景行的表情并无丝毫波澜。
“说完了?”
“……说完了。”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袁其琛就知道和他说多少都是无济于事,不过这件事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离火四时斋中,长赢斋驻在南越里耶边境监察暗探,忽遭袭击。
东都洛城早年还未像现在这样兴盛,为辅助君王开疆扩土,平息战乱,设下离火四时斋。
四时斋分为韵节、长赢、金商、玄序四斋。分别负责行医问药、暗查消息、探案锄jian以及安派排暗探身份、探案驻点。
因为离火各斋自分开管理,每斋分别设置联络组,负责本斋不同据点和他斋联系。
四斋有各自的腰牌,斋员的画像会事先递给斋内联络组。联络组是由离火的高层统一选拔,再以特殊的手法训练,每隔三月,会依次对各斋联络组筛查,以防其中混进细作。
里耶的暗探遇袭后,按常理由联络员第一时间与附近韵节斋的药师,取得联系。这本是件平常事,后来调查也只是误撞流匪。
南越地境本就复杂,不便管理,时有流匪也是正常事。
此后并无异常,直到近一次,离火总部再次集合四斋联络组。紧接着玄序斋接到多组细作、暗探的据点地图、人员名单泄露,接连出现斋员或失踪或死伤的情况。
可在这些人受伤的现场,他们身上的伤痕,却来自斋内成员彼此的兵刃。更奇怪的是,重伤救回的人,醒来后也是神志不清,要么不辨缘由逢人就伤,要么乱喊乱叫,引脉自尽。
几番调查无果,葬埋时,在已故斋员的手上,找到了水族马尾绣的配囊,里面是Cao控蛊虫的药粉。
三十载已过,当年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