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那日周芷若所命,峨嵋派的总山头目前暂安于庆元路的定海,掌门人未归这数日,静玄带领数名大弟子在一所名叫“白衣庵”的观音庙中暂居。由定海往东不远,有一岛名叫普渡山,是观音菩萨的道场,因此附近观音菩萨香火甚盛。峨嵋山本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但女尼多拜观音,在观音庵中暂住亦甚自然。
周芷若和赵敏打马赶路,不几日来到白衣庵,峨嵋弟子通报进去,静玄即刻率同静慧、静空等几名大弟子迎接出来。寒暄之后,静玄道:“掌门人可回来了,师妹们在濠州寻你不见,只少不得好一阵担心,幸而静慧几个带回来你的吩咐,连日来师姊妹们齐心协力,将峨嵋派总门暂定在此,等候掌门人回归。前时接到你的飞鸽传书,说今日归返,咱们一早便等着迎你,怎样,别来可好?”
“劳众位师姊妹挂心了,一切安顺。”周芷若敛眉淡淡道谢,又将头稍稍侧偏,轻声道:“随我进去罢。”静玄听她这话,便才留意周芷若一袭飘逸青衫背后,竟还立了一个人。
眼下那人随声而出,细凝过去,只见那身姿娉婷又不失洒脱,一张脸凝莹如玉,艳丽不可方物,直瞧得静玄双目瞪凸,惊呼:“赵……赵敏?”
身后一干峨嵋派弟子闻言亦是大吃一惊,都想:濠州喜堂之上,这妖女分明害得掌门人在天下英雄跟前受辱、害得峨嵋派脸上无光,周芷若该恨不得杀她泄愤才是,又怎会与她同路而来?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过来,见到赵敏负手立在跟前,脸上似笑非笑,丝毫不慌,更是又疑又怒,四下里高高低低的“妖女”、“鞑子”之声切切难抑,若非搞不清眼下情状,只怕当真要一一拔剑而出,给这歹毒女子些苦头吃。
赵敏见状纹丝不动,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一双眼盈盈闪闪的瞧着众人,好似看戏一般。
静玄与静慧对视一眼,见到对方脸上无不奇疑,更是胡涂。数日前静慧带来消息,除去掌门人吩咐众弟子于定海等候,周芷若孤身跟随赵敏离去之事,静慧心想兹事体大,只敢悄悄说与静玄得知,更叮嘱那日的几个同门不可多嘴。眼下静玄见到赵敏跟来,上前低声问了一句:“敢问掌门人,身上的大事已办妥了?”
周芷若青衫曳地,面色被庵外的凉风一吹,越见苍白,衬得那额际朱砂明艳愈烈。她薄唇动了几动,漏出一句话来:“赵姑娘正是我为着那一件大事请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像炸开了锅般,低语议论声纷杂不歇。有人已耐不住性子,问道:“周师妹,本派与朝廷从来势不当立,为何反请元廷郡主入我峨嵋?”
周芷若不紧不慌,目光平平扫视过群人,朗声道:“此事干系重大,还劳静玄师姊将众弟子召至正堂,待我详说。”她语声寒冽,眸中生冷好似蕴着沉冰,盯得众人莫名一凛,那般感觉,就如灭绝生前Yin恻恻瞧着自己一般,都是住了口,不再吱声。
静玄闻言一滞,又不由自主看了看一旁的赵敏,才敛下眉道:“是。”
周芷若敛了些冷然,才又冲赵敏道:“走罢。”赵敏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二人一前一后踏进庵门,身后一干人的面面相觑,终究都不再得见。周芷若刻意不紧不慢,带着赵敏四下游览,逛得好一阵子。一路行之而来,赵敏只觉周芷若所行之处林秀溪清,好景如画,不由奇道:“你门下弟子暂迁总门于此,不想你头一次来,竟然这样熟络,知晓哪里的风景好看。”
周芷若道:“我甫一踏将进来,便察觉这都是依着峨嵋金顶的规制,仿了个六七。我在金顶住了多年,岂能不知?”
赵敏抃掌道:“好厉害!”也不知是说峨嵋派风景秀丽,还是说静玄等人做事能干。左右再看,说道:“传言道峨嵋之景天下秀,如今虽无缘亲眼得见,但看此间总门陈设,已窥见六七,只怕峨嵋峰上,才是真正的名无虚传。”
周芷若微微一笑,道:“峨嵋山峰峦起伏,重岩叠翠,那是高耸入云,在定海总仿不出的。你既喜欢,来日随我去蜀地游玩一道,也无不可。”赵敏见四下无人,上前挽住她臂弯,笑道:“周姊姊可算是笑啦,方才那一张脸冷冰冰的,瞧把你门中弟子唬住了,都不敢多话。”
“你又嘴贫,我冷着脸是为了谁?小没良心。”周芷若嗔她一句,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估摸着时刻将近,便道:“这下过去,众人该都在的。敏敏,待会你只管站在一旁,万事有我。”赵敏笑了笑,眉眼如画,道:“是,那还要劳烦周掌门护我一次啦。”
周芷若闻言微微一愣,这句话,当初在波斯人的海船上,赵敏剑伤在腹,将倚天剑掷给自己时也说过。这一模一样的字句,如今再闻,心境却是迥然不同。彼时她二人各怀算计之心,目下却已亲密无间,彼我难分。她心中感怀,便也笑着柔声回了一句:“嗯,你就在我身后,哪里也别去。”
两人行来正堂,便有等候的小弟子上前,迎了周芷若进殿,时下众弟子都给静玄叫在这里,听闻赵敏到了,不禁诧异,这下见赵周二人前后入来,目光都不由自主锁在两人身上,就等周芷若给出个解释。
静玄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