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这天穿了一身锦袍男装,青丝绾了,以金冠束起,冠上明珠莹然,好派气度。不过她神情颓丧,形容枯槁,宛似大病初愈,方珩进帐来禀报时见到,心中也很是担忧,伸长脖颈望了望里间,隐约看到一个青衣女子背对着身子躺在榻上,闻得赵敏要出去,竟也不动,更不转过头来。
他猜知那日武穆遗书之事令周芷若和赵敏两人又生间隙,只怕眼下郡主要随世子爷出征,这周掌门牵动旧事,心有忿忿,不愿相送。正思间,见得赵敏走了过来,将手指放在唇上,轻声道:“矮了声,莫吵她。”
方珩微微一怔,方知周芷若在安睡,但饶是没了内功,听得有人进帐,也不该毫无知觉、动也不动,他应了是,再看赵敏脸上憔悴之色,忽然明白——只怕这周掌门是被点了睡xue。想来郡主不忍她眼见自己离去,却是为与汉人打仗,故以这般。当即悄声道:“郡主,世子爷有令,今次发兵由郡主全权执掌,眼下时辰差不多了。”
赵敏走到帐边,揭开帐门望出去,但见刀兵亮亮,骏马匹匹,她向着帐外那些Jing兵铁骑出了一会神,声音轻轻地,道:“将战书盖了金印,派人先送去罢。”
方珩领命,将牒文盖上金印,派一名千夫长领兵送去。赵敏共他走出帐子,立于广场之中,朗声叫道:“点兵!”亲兵吹起号角,只见人影闪动,战马奔腾,却不闻半点人声,可见汝阳王麾下元兵军纪严明。待她骑了宝马到得大帐之前,Jing兵队早已整整齐齐的列在广场上,朝阳映照一排排长刀,遍野闪耀银光。
王保保也早已骑马佩刀等候,见了她来,还笑说:“今次为兄做一回小妹的急先锋!”汝阳王立在帐前,说道:“敏敏虽识见不如你大哥,但论兵法,他却不定强得过,你发令罢!”
赵敏此番是为救周芷若亲上战场,心中便有涩然,但身为一军之统领,面上却不可露出半点,以免坏了士气,当下强打Jing神走到汝阳王身畔,面色沉沉,命人击鼓发兵。军士们个个意气奋扬,胯.下的战马也跟着嘶鸣起来。
元兵纵马而进,穿过一座森林,只见千余名汉子分列左右,其上飘出一面绘着红色火焰的大旗,正是明教的旗帜。想是先前送去的战书敌方早已看过,故以也完备好兵马。
赵敏此来并不使计,只为正面较量,探探虚实,她雷厉风行,即下令中军点鼓三通,登时号角声响,两军交阵于野,喊杀之声大震。
交兵正酣之际,一条黑衣大汉手挺长矛,当先冲出,元兵当者辟易,无人敢撄其锋。只见那大汉长矛闪处,便有一名元军遭刺,倒撞下马,众元兵不由惊呼连连。赵敏见这大汉威风凛凛,有若天神,无不赞叹:“好一位英雄将军!”这汉子正是常遇春。
王保保纵马提刀而出,大喝一声:“常遇春!我父王多番诏安,今日更命我亲为先锋到此,你缘何执迷不降?”
常遇春出阵叫道:“你叫峨嵋派周掌门来,我自有话说,否则不必多言。”王保保冷笑道:“周掌门只怕无缘见你。”打马向前,提刀便砍,常遇春挺矛来迎,二人边骑边斗,转过山坡,王保保回马出刀,当的一声,兵刃相交,二人皆是虎口发麻,各自退开。
常遇春横矛大笑,叫道:“尔等想招降于我,可敢杀得进我教前寨?姓常的便在前寨等候,若世子能亲临诏安,我一人换一人,你将周掌门交出来,我便跟尔等去又何妨?”言罢不再多说,回马奔入前寨。
王保保素来与他交兵,有胜有败,闻言即知其计,也不多口,倒想看赵敏如何吩咐,只见赵敏坐于马上,并不急进,只说:“今日常遇春为前军,不见朱元璋,只怕明教另有埋伏,不可轻敌贸进。”
王保保见状,心中也不禁暗自点头,想:妹妹极少亲自上阵,我还怕她经历不足,性子又傲,多要趁胜追击,如今却是我小觑了她。
常遇春那厢入寨指挥,见己寡敌众,本欲命众将故意示弱,将元军诱来,朱元璋早埋伏兵马,前后夹攻,哪知元兵竟自不发,便命五行旗众布阵围剿。这五行旗众人的五行阵法闻名在外,时常演练,那是烂熟于心,元军未得号令,一味进攻,眼看死伤了百人。
赵敏冷笑道:“阵法罢了,难道我军不会么?”也喝一声:“——布阵!”
元兵亦有一支队伍,用于演练诸般阵法,眼下得令,冲将上前,手舞长刀,两军一交锋下,微见散乱。此阵是赵敏几日来所授,极尽变幻,纵横来去,虽演练时日不长,但明教之人已被割裂阻隔,左右不能相救,转眼折损数百。赵敏又命中军猛冲,只听三声锣响,八队人马围到,不料常遇春经历老道,已在地下尽都布了绊马索,前方Jing兵一一跌下马来。
但明教人数不多,渐似有不支之势,却兀自健斗不屈。蒙古兵矢发如雨,王保保大叫:“魔教叛贼,快快投降!”
常遇春勇猛异常,冲入敌阵,长矛挥动,两名元兵的百夫长首先落马,他左冲右撞,看周芷若实不在此,若要营救,还得另寻他法,叫道:“鸣金收兵!”
此番两方又是各有胜败,多日以来,总是僵持不下,汝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