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左思右想,都思量不通赵周二人之间的种种究竟,又见周芷若不在濠州成亲,却和这妖女来此,更是迷惑不解,不住地向赵敏打量。
赵敏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神来,笑道:“常将军看我做甚么?你怕我暗中施计么?”
常遇春说道:“常某为人向来恩怨分明。此番郡主娘娘金口相助,救我手下兄弟,昔年在汉水你手下打我那一掌,便算扯平。只你莫要为难我主公便是。”
赵敏哼道:“我为难她?她不来为难我才是好的。”
周芷若向她看了一眼,嘴唇一动,不置可否。
常遇春歇息得这一阵,复元了气力,眼看雨势也渐渐小了,便朝周芷若道:“多谢主公此番相救,常遇春终身感激大恩,这下要去与众兄弟们会合,不必相送。”
周芷若扶他走出,不甚放心,说道:“此地未至明教营帐,难保不会又遇上元兵,你旧疾刚发,还是由我护送你回去。”
常遇春笑道:“若说在这深山之中隐蔽踪迹,常遇春多年行军,倒是比主公知晓。主公你虽有一身不凡武功,但撞上成群结队的元兵,那也少不得要一场恶战,若遇上王保保麾下的高手,那才是脱身也难。我独自一个走这山中兽道,自有一套藏身之法,元兵再多,也不能觉察。”
周芷若心想也是,亦知他不愿再与自己同行、再受赵敏的恩惠,当下也不勉强,说道:“那常大哥此去一路小心。”
常遇春点点头,低声道:“主公,这赵姑娘豺狼之性,你才是可要千万小心。”
周芷若点了点头,并不多言。常遇春冒着小雨,远远去了,周芷若抬头看一眼天色,说道:“咱们也走罢。”
赵敏道:“去何处?”
周芷若看了她一眼,并不停步,兀自走远,说道:“找你手下。”
赵敏知道她是要去拿武穆遗书,也不再问,提足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元兵营帐连行,赵敏也不去搭她,眼见越来越近军营,才慢慢走到周芷若身前,说道:“喂,你这是孤身入敌阵,不害怕么?”
周芷若听到她主动跟自己说话,脚步放缓,道:“我已有提防,怕甚么?”
赵敏道:“方才你常大哥叫你小心,别受我这妖女迷惑,所以你有了防备啦,是也不是?”
周芷若脸上一红,神情尴尬,说道:“你怎知道?你有顺风耳么?”
赵敏“哼”了一声,道:“毕竟你当年也是他的小主公,常遇春忠心为主,多年不曾忘本,自然要提醒你留心,生怕我这妖女再害了他旧主周子旺唯一留下的血脉。”
周芷若闻言叹了口气,道:“当年在汉水,分明我和常大哥已然死到临头,你又为何忽然兴起,放我们离去?否则当时永除后患,而今你跟前只怕也没有我这个人了,倒不知省却你多少烦恼。”
赵敏笑道:“我那是见你傲气得很,胆大包天,竟然和我作对,便觉着你与众不同——啊哟,原来我旁的不喜,就是喜欢你的臭脾气。哪一日.你真对我言听计从,不惹我一惹,我恐怕还觉得闷呢。”
正行之间,忽见前面尘头大起,有百余骑疾驰而来,只听得铁甲锵锵,正是蒙古的骑兵。周芷若忙和赵敏避在一旁,让开了道,她又将斗笠戴起,遮住了容貌。赵敏将站定脚跟,耳畔就听得周芷若道:“我此去为找兵书,无意多生事端,不想给元兵察觉,你侧过头来避一避。”
赵敏会意,将头背向了道中,与周芷若依偎一处,鼻中闻着的,都是一股子清幽淡冽的兰香,霎时之间,仿佛听不到越近的马蹄声,觉不得浩荡的元兵,神思飘飘去了。
蒙古骑兵队驰过,数十丈后又是一队骑者,这群人行列不整,或前或后,行得疏疏落落,周芷若一瞥之下,见人群中竟有神箭八雄在内,暗叫不好,急忙转过了头去,又将双臂揽得一紧,用身子把赵敏遮住。
这二十余人见周芷若男装潇逸,青衫款款,怀中抱着一个青年女子,两人的脸都向着道旁,也均不以为意,神箭八雄亦无一人知觉,待这一批人过完,周芷若松了口气,正要向前再行,忽听得蹄声轻捷,三乘马像是从天而降,自二人所站路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中间是匹白马,马上乘客锦袍金冠,两旁各是一匹栗马,鞍上赫然是鹤笔翁和阿三。
周芷若晓得不妙,拉过赵敏低声道:“走!”
不待她用轻功离去,鹤笔翁已然叫道:“郡主娘娘休慌,救驾的来了!”当即飞身下马,纵声长啸,“神箭八雄”等听到啸声,圈转马头,将两人围在中间。
周芷若一怔,向赵敏望去,似乎想说:“你安排下伏兵,向我袭击吗?”却见赵敏神色忧急,登知错怪了她,心中立时舒坦,又生愧疚之意,不忍抓紧了她的手。
只见赵敏转过了头去,说道:“哥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爹爹好罢?”
周芷若听她叫出“哥哥”两字,才留神白马鞍上那个锦袍青年,认得他是赵敏之兄库库特穆尔。想当日她夜探汝阳王府,便是撞上了王保保,但如这般当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