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亦是愕然一怔,还不及去看这是何人,身子已被人又用力扯住,只听一个少年在旁边喝道:“当心!”说话的是那灰衣人。
原来这断剑之力极厉,那断了的半截剑猛势未停,方向偏转,倒反而径冲着白衣人右肩而去。灰衣少年正欲扑身而上,但见那剑尖堪堪擦过白衣锦袍,有人更快一步,欺身挡前,只听嗤的一声,顿时有鲜血溅出,白衣人这才瞪大了眼睛,看清那徒手断利刃者正是周芷若。
但见她一袭男装青袍,束着冠发,长眉凛冽,额中央一点朱砂,于肃杀之中添得几分道骨。
灰衣人心头方落,忽又见一道倩影翩然落地,冲周芷若扑了过去,叫道:“师姊!”
清如看周芷若出手,本自伺机而动,怎料眨眼一瞬竟见其受伤,不由大惊失色,忙赶上来。
灰衣人定了定神,拔出宝剑,刷刷两剑出去,直刺扎牙笃。扎牙笃兵刃已折,不堪对招,忙倒地一滚,这灰衣人一手护着白衣之人,便单手出招也极快,后头元兵都不及赶来相援,扎牙笃已接连被长剑刺中割伤。
白衣人见势尚可,放脱了灰衣人之手,去一旁扶住周芷若,问道:“怎样?”
周芷若眉头丝毫不皱,一只手正握住了那飞来的断剑,不过那剑尖还是擦过她肩膀,割破了皮rou,但见她冷冷一笑,也不回话,胸膛起伏,累喘着气,忽然之间,推开白衣人之手,兀自跃上前去,起手挽了个掌法,在扎牙笃倒地闪避剑锋之余,啪的一下,已狠狠击在他心口,同时她手臂一抬,将手里断了的剑尖反投回去,但见寒光一闪,这断剑便要刺在扎牙笃左胸,了结他的性命。
清如唬了一跳,她自下山以来,还从未杀过一人,眼看跟前马上便有一具死尸,怎能不畏?
那灰衣人也吃了一惊,略一迟疑,手上斜剑一挡,同时后头的白衣人也挺剑而出,当的一下,齐将断剑挡了开去。
周芷若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一手握住灰衣人剑锋,猛地一按,朝扎牙笃腿上刺了下去,正刺进他膝盖之下,灰衣人脸上变色,抬手欲拔,周芷若顺他力道之势,又将剑锋拧得一翻,如此一来,倒像是自扎牙笃腿上斜剑挑出,这样伤势极是痛的,但见一道血雾,扎牙笃疼得一声大叫,眼睛一翻,竟尔晕去。此时元兵已涌上来,张无忌拉着范遥,逼开玄冥二老,不忘朝这边叫道:“快走,快走!”
白衫人上前揽住周芷若腰肢,说道:“先脱身。”哪知周芷若足下竟是不动,反而恨恨地瞪了过去。危机之时,白衣人一咬牙,提气用力,硬扯着她身子,一个纵跃便出了城墙头,灰衣人也不忘去拉清如,喊道:“回神,走了!”二人也跟在其后逃走。
王保保见众江湖人士分头奔逃,明教的一路,后来劫囚的一路,分往城门左右跃出,纵马赶来,叫道:“先扶起小王爷!”
白衣人揽了周芷若跃出城门,又恐元兵浩荡来追,遂一路轻功不停,奔走间,终于抬手扯掉蒙面妆容,不轻不重的唤了一声:“芷若。”
周芷若侧眸一看,眼前一张脸绝色倾城,赫然便是赵敏。她嘴唇一动,说道:“范右使怎么说也与你有几分师徒情分,今日他午门斩首,你会来劫囚,那也不奇怪。”
赵敏道:“是啊,他的杀令本是我请七王爷下的,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非他出了大牢,在这大庭广众的法场之下,又怎好救人?何况我也不只是为此费心,这么做,更可帮特穆尔家取信于七王爷,那是『一箭双雕』之计。”说话间,鼻中闻到周芷若身上的阵阵幽兰清香,混杂着几丝血的腥味,心头一颤,停下了脚步,道:“那一剑刺的是狠,幸好被你徒手阻了一下,想来伤势不算太重,你现下觉得如何?”抬手点了周芷若几处止血xue道,刚想收手,却给攥住了皓腕。
此时二人已奔至城外一片幽林,周芷若反手揽过她身,足下不敢歇,在茂密林枝间轻点,二人又如蝶般轻盈跃起,余下的手正拉扯住那只柔荑,按在心口贴得紧紧,一双眸里明明灭灭,说道:“一箭双雕、一箭三雕,这些计谋,自然谁也不及你厉害。”
赵敏愣了愣,但觉她一颗心在自己掌心下跳得有力,面上微醺,怪道:“好好的见了面,你又Yin阳怪气说的我甚么?”
周芷若想到法场外的所闻,心中气闷,激得本就会发作的Yin气一乱,足下在半空中这么一扑,竟踏空了去,轻功一时便也没了用处,手上不由一松——赵敏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啊的一声惊呼,竟直直摔下了地。
周芷若暗叫不妙,恐她受伤,慌乱间伸臂去攥赵敏衣袍,身子偏斜,两人双双滚在地上。幸好坠落处是一片长草,只是擦伤些许,不过肩头剑伤受此一摔,却也疼得周芷若眼冒金星。
她青衣飘摇,躺倒在地,将赵敏捞在了怀中,便听赵敏忿怨着道:“周芷若,人家好好地关心你,你却存心要来摔我,好个狼心狗肺!”
赵敏显是以为她刻意为之,周芷若也不辩解,更不提自己真气作乱,听得如此说,冷笑道:“怎么,你的未婚夫婿还未身死,郡主娘娘又来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