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一坐,两人的视线很快在空中相聚,王瑞源只消一眼便不敢再与男人的视线碰撞,他本不该害怕本不该躲闪本不该心虚,但此刻——这些情绪通通缠缚住他。
“你在惧怕些什么?”龚玉修问。
我无所畏惧。王瑞源很想这样回答,但事实却并不如此,他牵挂的东西太多,他在乎的东西太多,从始至终他也不可能只是孤身一人,所以注定他会有所畏惧,如果只他一人,他或许可以放手一搏撕开脸面,但显然这想法与事实相左。
——所以,他才会被迫揭开这经年伤疤,形同赤裸的站在这里。
王瑞源宽厚的手掌僵硬的抓住龚玉修依旧停留在他腹部的修长手指,问道:“现在我用事实告诉你,你是不是已经相信了?”
“这叫什么事实?”任由王瑞源的手掌附着在他的手掌之上,龚玉修轻叹:“这里面一定温暖又火热。”
王瑞源的脸蓦地一红,“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温床。”
像是被烫到般骤地松开手掌,王瑞源向后退去,但由于龚玉修的挟制他也只是退出了半步远。
“能说的能做的我都说尽做尽。你相不相信我都无权干涉,我就想如果没别的事,明天我就带兜兜回我的房子住。”
“这恐怕不合适吧?”龚玉修同样松开了手,“我说要一样样来验证,既然没验又怎么来的证明?”
“但是——你已经看到了!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事实,我已经没什么可再摊开在你眼前的了!”
“没了?”龚玉修好似听笑话般缓缓笑了起来,“可是我也说‘这叫什么事实’,不是吗?”\t
听了龚玉修的回答,王瑞源的嘴唇几乎抿成一线,他问:“那你还要我怎样?”
“这就要看你了。”龚玉修摊开双手,从容不迫的起身跟进一步,微敛眼睑凝视着王瑞源的眼睛,“或许——我们需要一个新生命来验证?”
低沉轻缓的嗓音像一道魔咒,瞬间把王瑞源捕获,让他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像是要证明自己只是一时的幻听,王瑞源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男人在这时忽然探身,更加贴近一步,王瑞源只觉耳边一阵恼人的酥麻,柔软温热的唇瓣蹭过他火热的耳唇,“新生命。”
王瑞源讶异的睁大双眼,随后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龚玉修过于贴近的身体。
“你……”
“我?”龚玉修轻应一声,随后瞬间收敛起上一刻的暧昧,转身走向宽阔的落地窗。
背对着阳光的身影此时在王瑞源的眼中徒留一道烟灰般模糊的剪影,像是只轻轻一碰便要随着日光幻灭,竟是如此的虚幻而不真实,王瑞源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以至忘记了反应,直到龚玉修的声音穿过层层光斑,钻入他的耳中。
“这难道不是个好提议吗?”
王瑞源怔了怔,答:“不,当然不是!”这能算什么好提议?只因为我因着一次错误碰巧生下兜兜就要让我这一生都笼罩在你的Yin影中吗?
一个孩子能证明什么?只为了证明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可以像个女人一样怀孕生子?只为了让我成为一个可悲又可哀的笑话,然后听人和我说,这是我的孩子?
龚玉修说过,他会有许多的孩子,直至今日这句话还时时回荡在他的耳边。
那么兜兜也只会是这众多中的一个,如果只为证实他这可笑的生育能力而再增添一个,那就真是太悲哀了,不是吗?
稳了稳险些失控的语调,王瑞源勉强给了龚玉修一个称不上笑脸的笑容,“抱歉,这种勉强可以称作消遣的游戏,我无力奉陪。明天,我明天就带兜兜走,你如果想孩子可以去我那里看他或者我偶尔过来也成。”咬了咬牙,王瑞源接着道:“要是你觉得这样太麻烦,也可以让兜兜在咱们两家来回的住,多一天少一天的我都不在意。而且我过段时间因为拍戏可能也没时间照看兜兜,所以这几天还是让他去我那里,反正过几天他就会回来这边。”
静静的听完王瑞源的话,龚玉修道:“我想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从来没说过这是一场只为消遣的游戏。”男人轻柔的语调缓了缓,继续说道:“而未来会变成怎样全在你和我,或许应该说——在你自己更多些,至少我在试图接受你。”
“接受我?你的意思是……”
“我们或许可以一起——试试看。”
“试试看?!可、可是,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他和龚玉修?暂且不谈身份地位,就光是同为男性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况且就算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你对我有好感,我也并不讨厌你,兜兜更不用徘徊在两个父亲间左右为难。这样不好吗?”
听到“你对我有好感”的时候,王瑞源的脸直接红了个通透,好在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子,这多多少少能为他掩盖下连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的事实。